“遵命!”
陈默兴奋地大吼一声,转身离去。
很快。
马邑的城头,风云变幻。
晋阳卫的旗帜被扯下,一面绣着斗大“赵”字的黑色王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被高高挂起。
吱呀——
紧闭的四方城门,同时缓缓打开。
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露出了它深不见底的咽喉。
……
落凤坡。
山谷两侧的密林中,两千五百名飞狐口士卒,屏息凝神。
吴承嗣趴在一块巨石后面,看着下方官道上,那条因为急行军而拉得极长的敌军队列,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将军,他们进来了!”张松在他身边,压低声音,激动地说道。
“再等等。”吴承嗣抬手,示意他冷静。
“让他们再进来一点。”
“等他们的尾巴,也进到谷里。”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
魏征大军的最后一队骑兵,也终于踏入了落凤坡的谷口。
就是现在!
吴承嗣眼中杀机爆闪。
他猛地站起身,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放!”
轰隆隆!
山谷两侧,早已准备好的滚石和擂木,如同山崩一般,倾泻而下!
瞬间,就将狭窄的谷口,堵得严严实实!
魏征军中,一片大乱。
“怎么回事?!”
“敌袭!有埋伏!”
魏征惊骇地回头,看到的,却是被彻底封死的退路。
他心中,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上当了!
“杀——!”
就在这时,山谷两侧,喊杀声震天而起!
无数的弓箭手,从林中现身。
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劈头盖脸地,朝着下方挤成一团的晋阳卫骑兵,覆盖而下!
“啊——!”
惨叫声,瞬间响彻山谷。
战马嘶鸣,人仰马翻。
这支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大军,在瞬间,就被人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结阵!结圆阵!”
魏征嘶吼着,试图组织抵抗。
但他麾下的士兵,早已饥肠辘轆,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破了胆。
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
吴承嗣站在高处,看着下方那片人间地狱,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
他拔出佩刀,遥指下方那个还在困兽犹斗的身影。
“儿啊,爹今天,就用魏征这老狗的命,来祭你的在天之灵!”
“全军出击!一个不留!”
“杀!”
山坡上,无数的飞狐口步兵,如同下山的猛虎,呐喊着冲了下去。
就在这时。
“嗖!嗖!嗖!”
山谷的南口,也就是魏征来时的方向,突然也亮起了无数的火光!
密集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越过被堵死的谷口,射进了魏征军的后队!
本就混乱的后队,瞬间燃起一片火海,彻底崩溃!
“是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吴承嗣的部将,看到那片火光,兴奋地大喊。
吴承嗣却愣住了。
他没有安排援军。
那支骑兵,是哪里来的?
他随即想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脸。
林远!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寒意。
这个年轻人,他不止算计了敌人。
他连自己这个盟友的反应,都算计进去了。
他送给自己的,不止是一场胜利。
更是一份,绝对无法拒绝的,用敌人的鲜血写成的投名-状。
……
马邑城外,北方的密林。
拓跋狐听着南边传来的,那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喊杀声,脸色变了。
“怎么回事?”
很快,斥候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将军!马邑城换了旗帜!是一面‘赵’字王旗!城楼上,还挂着陈敬中的人头!”
“南边的落凤坡,发生了激战!魏征的大军,中了埋伏!”
拓跋狐猛地站了起来。
他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豁然开朗。
他被耍了!
那个大周太子,根本不是猎物!
他才是猎人!
他拿下了马邑,然后故意放出假消息,引诱魏征大军进入埋伏圈!
而自己这五百骑,从头到尾,都被他当成了一只可以随时赶走的苍蝇!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拓跋狐,纵横草原,何曾受过这种轻视!
“将军,我们怎么办?”亲兵问道。
拓跋狐看着马邑城那洞开的城门,又听着南方那渐渐减弱的喊杀声,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魏征败了。
大周太子,现在一定正在城里,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城里,现在一定是他最空虚,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一雪前耻,反败为胜的机会!
“传我命令!”
拓跋狐翻身上马,拔出了他那柄标志性的弯刀。
“全军出击!”
“我们的猎物,就在城里!”
“第一个冲进城,活捉大周太子的,赏牛羊千头,美女百人!”
“杀!”
五百名瓦剌精锐,如同出闸的猛虎,从林中呼啸而出,直扑那洞开的城门!
他们以为,自己是那只最后登场的黄雀。
他们没有看到。
在马邑那高高的城墙垛口后面,一张由无数弓弦和冰冷箭头组成的,更大的网,已经悄然张开。
城楼上。
林远看着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瓦剌骑兵,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脸色发白,手心全是汗的赵衡。
“殿下。”
“你的兵,我要九成。”
“现在,该我们,去收割最后的战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