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会用同样的方式,下达同样的命令。
在它的眼里。
没有友军,没有敌人。
只有,可以利用的工具。
和,需要清除的垃圾。
“击杀明军溃兵一人,捡取3点力量。”
“击杀明军溃兵一人,捡取2点敏捷。”
……
系统的提示音,在它脑海中不断响起。
一股股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流,汇入它的四肢百骸。
不够。
太弱了。
远远不够。
它需要更多。
更强的,祭品。
屠杀,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粮仓里的声音,渐渐平息。
赵四浑身浴血地走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一颗人头。
是那个溃兵头目的。
他走到那个身影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人!”
他将头颅高高举起,声音嘶哑,却充满了狂热。
“杀光了!一个不留!”
他身后,那些同样浑身是血的俘虏,也纷纷跪下。
他们看着那个身影的眼神,再无一丝怀疑和动摇。
只剩下,最原始的,最纯粹的,敬畏和崇拜。
这个男人。
这个魔神。
能带给他们最渴望的东西。
复仇。
那个身影没有看他们。
它的目光,越过粮仓,看向了城市更深处的黑暗。
“下一处。”
它说。
“是,大人!”
赵四猛地站起,振臂高呼。
“跟上大人!”
“杀光所有敌人!”
“杀!杀!杀!”
这支刚刚还濒临崩溃的队伍,此刻,变成了一群最狂热的信徒,和最锋利的屠刀。
它们的主人,指向哪里。
它们,就杀向哪里。
……
夜,还很长。
一场席卷全城的,血腥的清洗,正式拉开了帷幕。
那个赤着脚,浑身浴血的身影,走在最前面。
它的身后,跟着一群同样浴血的,疯狂的恶鬼。
它们像一群嗅觉灵敏的鬣狗,精准地找出每一个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猎物。
酒窖。
民居的地窖。
废弃的寺庙。
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被放过。
找到。
破门。
屠杀。
整个过程,简单,高效,充满了血腥的仪式感。
那个身影,很少再出手。
它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看着那些溃兵,在绝望中被撕成碎片。
看着那些俘虏,在杀戮中变得越来越疯狂。
看着王赫和他的老兵们,从最开始的震惊,到麻木,再到……渐渐被这股血腥的气氛所同化。
它在用一场盛大的杀戮,重塑这支军队的灵魂。
把所有的仁慈,软弱,动摇,都从他们的骨子里剔除出去。
只剩下,最纯粹的,服从和杀意。
“击杀明军溃兵一人,捡取4点体质。”
“击杀……”
力量,在一点一点地回归。
身体的伤口,在缓慢地愈合。
但那双眼睛里的黑色火焰,却烧得越来越旺。
……
天,快亮了。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照进这座死城时。
城里,已经找不到一个还能喘气的邱忠溃兵。
街道被血水冲刷了一遍又一遍。
尸体,堆积如山。
赵四和他的手下们,像一群刚刚饱餐过的野兽,疲惫地靠在墙角,粗重地喘息着。
他们的身上,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敌人的血,哪些是自己的。
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
但只要那个身影的目光扫过。
他们就会立刻站直身体,像最忠诚的猎狗,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那个身影,站在县衙的屋顶上。
它俯瞰着这座,被它亲手洗礼过的城市。
一夜的杀戮,让它身上的伤势,恢复了三成。
但它知道,这还不够。
它的目光,投向了东南方向。
升龙府。
那里,有更强大的敌人。
那里,有更丰盛的,盛宴。
“大人。”
王赫走上屋顶,他的脸色同样苍白,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茫然。
“城里,已经……干净了。”
那个身影没有回头。
“传令。”
它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个时辰后,全军开拔。”
“目标,升龙府。”
王赫的身体,猛地一震。
“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人……我们刚刚血战一夜,弟兄们已经到了极限!”
“而且,我们现在只剩下不到七百人!其中还有一半是伤员!”
“就凭我们这点人,去打升龙府?那不是去送死吗!”
那个身影,终于缓缓转过身。
它那双燃烧着黑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王赫。
王赫所有反对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一头史前凶兽凝视。
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
“我再说一遍。”
它的声音,很慢,很清晰。
“一个时辰后。”
“出发。”
王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颓然地低下了头。
“是。”
他知道,自己无法反抗。
也没有人,可以反抗。
从这个东西醒来的那一刻起。
这支军队,就只剩下了一个意志。
它的意志。
王赫转身,准备下楼去传达这个疯狂的命令。
就在这时。
阿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顶。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那人穿着邱忠亲兵的服饰,一条腿被打断了,脸上满是血污和恐惧。
“活口。”
阿云将那人扔在地上,言简意赅。
是昨夜从粮仓里逃掉的漏网之鱼。
那个身影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个不断发抖的俘虏。
“沐晟。”
它吐出了一个名字。
俘虏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是谁。”
它问。
俘虏的嘴唇哆嗦着,眼神惊恐,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那个身影,没有再问。
它只是伸出脚,轻轻踩在了俘虏那条被打断的腿上。
然后,缓缓用力。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彻清晨的县衙。
“我说!我说!”
俘虏彻底崩溃了。
“沐晟……沐晟是黔国公世子!”
“邱忠大人……不,邱忠那个叛徒!他早就投靠了沐晟!”
“他答应沐晟,三日之内,献出升龙府,作为沐晟绕过朝廷,私自承袭黔国公爵位的投名状!”
王赫在一旁听得心胆俱裂。
黔国公,沐家!
那可是世镇云南,大明在西南边陲最倚仗的柱石!
沐晟,竟然想绕过朝廷,私自袭爵?还要勾结邱忠,图谋交趾?
这是谋反!
是足以让整个大明西南震动的大案!
“三日之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
王赫急切地问道。
“从……从邱忠出兵那天……”俘虏疼得满脸冷汗。
王赫的心,沉到了谷底。
邱忠出兵,已经是两天前。
也就是说,明天,就是沐晟和邱忠约定好的,献城之日!
他们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
“他们的主力在哪?”
那个身影开口了,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在升龙府以北,三十里的盘龙谷……”
俘虏哆哆嗦嗦地回答。
“沐晟世子……带了三千沐家军精锐……就等着邱忠的消息……”
盘龙谷。
三千沐家军精锐。
王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就凭他们这七百残兵,去冲击三千以逸待劳的沐家军?
那不是送死。
那是连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
那个身影,却好像没有听到这个绝望的数字。
它只是抬起头,看向初升的朝阳。
阳光,照在它那张苍白而俊美的脸上,却无法驱散那双眼睛里的丝毫黑暗。
它转过身,看向王赫。
“传令。”
“半个时辰。”
“出发。”
说完,它不再理会任何人,提着刀,一步一步,走下了屋顶。
只留下王赫,和那个已经彻底绝望的俘虏,在晨风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