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无论是刀伤还是剑创，都在短短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皮肤，完好如初。
不！
比之前，更加坚韧！
力量！
无穷无尽的力量，充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感觉自己，能一拳打碎一座山！
王赫同样经历着这一切。
那被剖开的小腹，瞬间愈合。冰冷的身体，被一股灼热的洪流彻底点燃。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恢复了所有力量，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的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广场的另一边。
张辅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凝固。
取而代代之的，是惊骇，是错愕，是见了鬼一般的，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
他失声尖叫。
“阵法怎么会逆转？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他看向棋盘。
那方温润的玉石棋盘，此刻正剧烈地震动着，上面的线条，散发出妖异的血色光芒。
它不再是抽取力量的磨盘。
而是变成了一个，疯狂泵出能量的，心脏！
“我的棋魂！”
张辅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只见广场四周，那些刚刚被林远打散，又重新凝聚，正准备再次发起攻击的数十个黑色棋魂，全都僵在了原地。
它们那由黑气组成的身躯，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
它们没有嘴，却发出了无声的，凄厉的尖啸。
一道道精纯的黑气，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它们身上强行撕扯下来，化作奔腾的溪流，疯狂地涌向中央的棋盘。
棋盘，成了一个中转的漩涡。
它将从所有棋魂身上掠夺来的力量，经过某种转化，再通过那些黑色的项圈，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林远的部下。
那些棋魂，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变得稀薄，透明。
最后，在一阵不甘的扭动中，彻底崩溃，化作最原始的能量，被吸食得一干二净。
广场上，再次恢复了空旷。
只剩下，那方还在嗡嗡作响的棋盘。
和那二十多个，重新站起来的，魔神。
赵四仰天狂笑，笑声癫狂，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快意和对那股新力量的痴迷。
他转过头，用一种，近|乎膜拜的，狂热的眼神，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
王赫沉默着。
他看着林远，心中那片名为“世界观”的废墟，被彻底推平，然后，又被这神魔般的一幕，重新铸造成了一座，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怪诞丰碑。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从来不是士兵。
他们是，依附于神魔身上的，寄生虫。
而张辅，这个自以为是的棋手，刚刚所做的，不过是搭建了一个，更有效率的，喂食槽。
林远，动了。
他缓步走到那方，依旧散发着血光的棋盘前。
张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死一样的苍白。
“你……你做了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你破坏了规则……你……你是个怪物……”
林远没有理会他的呓语。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方棋盘，像是在评价一件工具。
“你做的这个喂食槽，很有效率。”
他平静地评价道。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张辅。
“但是，食物，没有了。”
张辅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林远，抬起了脚。
他没有去踩那方棋盘。
他只是，轻轻地，一脚跺在了棋盘旁的，地面上。
“轰——”
没有巨响。
没有气浪。
一股无形的，超越了物理范畴的，纯粹的意志，如同水面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
广场尽头。
那座如同宫殿般宏伟森严的，都指挥使司总部建筑。
从地基开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后，在张辅那瞬间瞪大的，布满血丝的眼中。
整座建筑，无声地，开始，分崩离析。
不是倒塌。
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内部，捏成了齑粉。
“不——！”
张辅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伴随着他的吼声，从那片崩塌的废墟深处，从那些他以为隐藏得万无一失的密室里，爆发出了成千上万的，惊恐的，凄厉的尖叫！
无数道黑色的气流，如同决堤的江河，被那股无形的意志，强行从废墟中拖拽出来。
那些，是他最后的底牌。
是他耗费无数心血，用秘法炼制的，数以万计的，备用傀儡！
是他准备在林远耗尽力量后，用来收割战场的，真正的，主力军！
而现在。
这支大军，还没来得及登场，就被林远，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强行从沉睡中唤醒，然后，剥离了它们存在的根本。
那奔涌而来的，是比之前所有棋魂加起来，还要庞大百倍的，精纯能量洪流！
它们汇聚在广场上空，形成了一片，翻滚的，漆黑的，能量之海。
林远站在海下，衣袍无风自动。
他缓缓转过身，再次看向身后那二十多个，已经因为力量太过庞大而身体微微颤抖的部下。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主菜，上桌了。”
话音落下。
天空那片黑色的能量之海，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二十多道，比之前粗壮十倍的黑色龙卷，从天而降，精准地，连接到了每一个人的，脖颈之上。
赵四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被那股恐怖的能量洪流，冲刷得双膝跪地，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因为无法承受这股力量而渗出黑色的血液。
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痛苦。
只有，即将被撑爆的，极致的，癫狂的，喜悦。
林远不再看他们。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彻底呆滞，瘫软在地的，布衣男人。
广场之上，只剩下能量倒灌的呼啸，和二十多个魔神，压抑不住的，蜕变时的嘶吼。
张辅看着这一切。
看着自己穷尽一生心血准备的棋子，军队，底牌，在短短几个瞬间，就变成了对方的，养料。
他那引以为傲的智慧，他那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布局，在那个男人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没有去创造一个可控的武器。
他只是，从地狱深处，为一头他根本无法理解的，古老存在，准备了一场，丰盛的，晚宴。
“呵呵……”
他忽然笑了。
“呵呵呵呵……”
他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充满了彻底的，崩溃的，解脱。
他看着那个，沐浴在能量洪流中，如同神魔的黑色背影，用尽最后的理智，吐出了，一句破碎的，梦呓。
“我……究竟……造出了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