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子？”皇帝闭着眼睛，努力遏制着胸口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色欲熏心，无法无天，你简直丢尽了皇家子孙的脸！”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低着脑袋，一声不敢吭。
奚垚吓得浑身战战兢兢，只知道一个劲地磕头。
“父皇恕罪……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父皇，饶了儿臣吧……”
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一片清明，再也没有对奚垚的任何留恋。
“谭府尹，朕命你将此事调查清楚，如果真是如此，那奚垚……就按当朝律法处置吧。”皇帝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在此之前，先将奚垚关入天牢中，听候发落！”
奚垚在朝中再怎么岌岌无名也是一个皇子，现在被贬为膝下囚，心态根本就承受不住。
“父皇，饶了儿臣……”奚垚磕头的力道越来越重，好像这样就可以让皇帝心慈手软似的，“儿臣好歹也是您的儿子，您不会对儿臣这么残忍的，对不对？”
奚垚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完，皇帝隐忍下来的怒火瞬间就上来了。
“朕不会对你残忍？那你对彩宁难道不残忍吗？”皇帝走到奚垚面前，一脚一脚踹他，借此来发泄自己的怒火，“那是你的亲妹妹啊畜生！”
等到皇帝终于发泄完自己所有的怒意，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侍卫统领。
“把他带下去吧，不要再让他污了朕的眼。”
侍卫统领应声把奚垚带下去，他们走了好远，大殿上依旧能听到奚垚苦苦的哀求声。
“今日早朝就这么散了吧。”皇帝的声音中满是疲惫，“朕累了。”
他朝着后殿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头来：“彻王，你跟我来。”
奚彻跟着皇帝向后殿走去，谁知道皇帝竟然穿过后殿，将他带入御花园中。
此时正是初春，光秃秃的树杈上挂上了星星点点的新绿。
“朕好些日子没和你谈谈了。”皇帝慢条斯理地开口，“怎么样，最近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奚彻沉吟片刻，摇摇头：“回父皇的话，没有。”
皇帝冷哼一声：“敢说没有？朕又不是不了解你，你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尽在朕的掌握中……在众臣面前指认奚垚的罪行，这是你的行事风格吗？”
奚彻顿了一下，轻笑：“原来这都被父皇看出来了。”
“你在众臣面前指认奚垚的罪行，就是给皇家的脸面蒙羞！如果是你自己决定指认奚垚的罪行，一定会在私下里和朕讲。”皇帝认真地盯着奚彻，“说吧，谁有这么大的排场，竟然能指挥彻王办事？”
“殷瑾瑶。”奚彻毫不犹豫地回答。
皇帝轻嘲：“原来是那丫头……行事莽撞，根本就不懂得瞻前顾后，好心办错事，该罚！”
“父皇这就是误会瑶儿了。”奚彻淡淡开口，“瑶儿虽然平时莽撞，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做错。”
看着皇帝一脸狐疑的表情，奚彻继续说：“如果儿臣真的在私下里告诉父皇这件事，父皇难免会为了顾及皇家颜面，偷偷将奚垚的罪名定下来……可是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么那些被奚垚玷污过的女子，要如何沉冤得雪，换回一生清白呢？”
皇帝悠悠开口：“所以瑶儿那丫头是用了皇家的颜面，去换那些受害女子的名声？”
“正是。”奚彻点点头，“所以儿臣觉得，瑶儿做得没错！”
皇帝定定地打量奚彻，突然开口：“朕记得，你可不是如此热心肠的人啊，你是不是喜欢她？”
这次帮殷瑾瑶冒险在众臣面前说起这事也就算了，上次在朝堂之上还公开表示中意殷瑾瑶。
两件事加起来，皇帝不得不对奚彻产生怀疑。
奚彻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是的。”
皇帝哈哈大笑：“好啊，朕也喜欢那丫头，让她当彻王妃，朕很满意！”
说着，就要转过身命掌声公公拟圣旨将赐婚的消息传下去。
奚彻赶忙拦住皇帝：“父皇，要不得！”
皇帝斜着眼睛瞥奚彻：“怎么，不是你说喜欢瑶儿吗？”
“可是瑶儿并不喜欢儿臣。”奚彻坦诚地说，“等儿臣得到瑶儿的芳心，一定第一时间请父皇赐婚！”
皇帝哈哈大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好，朕满足你的心愿。”
奚彻松了口气。
“不过你可要动作快一点。”皇帝补充一句，“朕还急着抱小皇孙呢！”
……
“小姐小姐……”山竹急急忙忙地从府外赶回来，“小姐，你是不知道今日外面有多热闹！”
殷瑾瑶有气无力地抬起头：“你说吧，外面怎么了？”
“今日谭府尹调查清楚五皇子的罪行了，贴了大字报在街上公示呢！”山竹嘿嘿傻笑着，“不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小姐你搜罗出来证据，才为民除害，扳倒了五皇子呢！”
殷瑾瑶缓缓点头：“好，我知道了。”
“现在街上的百姓都在夸小姐，说小姐经常为百姓造福！”山竹兴高采烈地继续说着。
“嗯，真好。”殷瑾瑶喃喃开口。
山竹这才注意到殷瑾瑶地状态不对，平日里的小姐现在都应该手舞足蹈上蹿下跳了，怎么现在还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呢？
“小姐，你生病了？”山竹试探性地摸了摸殷瑾瑶的额头，“不对，这也不烧啊……”
“我没病！”殷瑾瑶拍掉山竹的手，“我就是有点心事而已。”
山竹悻悻地把手缩回来，自言自语道：“小姐能有什么烦心事，八成又是想吃的糕点被吃完了呗。”
殷瑾瑶假装没听到山竹说的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山竹这丫头还小，肯定不会明白她的烦恼。
她忧心的事情啊，不过是两点。
其一，奚垚被关进天牢后不久，万媚儿也获罪被捕，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周太医的孙子。
其二……
明日春汛就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