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凝神思量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不，应当还是不一样的。”
殷瑾瑶的眼睛微微放大，仔细地听着殷老夫人继续说下去。
“确实玉印丢了事小，毕竟虽然说是传家宝，但是放在那也就是个物件。”殷老夫人缓缓开口，“重要的就是偷窃的这个行为，会让我很失望。”
“但是你去做这件事和如霜去做这件事有着本质的差别，如霜做了这样的事情，我只会觉得……这孩子真是不懂事，是不是我们没把她教育好，才让她做出这样的行为。”
“但是如果是你偷窃了和田墨玉印。”殷老夫人顿了一下，将深深的目光移到殷瑾瑶身上，“如果是你……我觉得你不该做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的做了，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殷瑾瑶被殷老夫人说糊涂了。
明明是同样的事情，为什么殷如霜做了，祖母就会去思考是不是在教育她的时候出现了什么问题，而如果是自己，就变成不会原谅了？
殷老夫人可能也觉得气氛太过严肃了，突然伸出手在殷瑾瑶的头上揉了揉。
“祖母解释地太复杂了是不是？但是瑶儿，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对你真正深爱的人，你才会寄予厚望。”
殷瑾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和殷老夫人闲聊几句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可是直到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殷瑾瑶脑子里始终都在想着今日殷老夫人跟她说的这些话。
只有对你真正深爱的人，才会寄予厚望。
是她了解的那个意思吗？
祖母是想说，她更爱自己而不是如霜，所以才对自己这么严格吗？
殷瑾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还带着浓浓的震惊。
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殷瑾瑶一直都觉得祖母更喜欢如霜一点，所以对如霜才那么温柔，对她永远都那么凶。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如霜懂事、温柔，完全符合祖母心中女子应该有的样子。
原来，是因为祖母比起自己，没那么爱殷如霜，所以才对她那么温柔吗？
想通这一件事后，殷瑾瑶的心里扑通扑通一直乱跳，脸上也红扑扑的，嘴角噙着不自觉的笑意。
祖母一直都是爱她的。
祖母一直都最爱她了！
“啊啊啊太好了！”殷瑾瑶从床上跳下来，在屋子里蹦蹦哒哒，“太棒了！太幸福了！”
夜深人静，或许是殷瑾瑶呐喊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不一会就传来耳房中山竹不满的抱怨声。
“小姐，三更半夜的，您让奴婢好好休息好不好？”
殷瑾瑶停下动作回复：“好。”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殷瑾瑶没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泪湿满脸。
这么多年失衡的心理终于得到释放。
原来知道自己被爱着是如此美好的感受。
殷瑾瑶重新躺回床上，上扬的嘴角从来没放下过。
以后自己一定要继续努力，守护这些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人们。
……
宫里传来消息的时候，殷瑾瑶还没意料到雪璃公主的动作会那么快。
毕竟宫中的卷宗那么多，而雪璃公主的案子又是在几年前发生的，现在有没有完备的记录都说不清楚。
不过既然雪璃公主叫她过去，她也没推脱，收拾收拾东西就出发了。
马车到皇宫门口时，刚好遇上一个殷瑾瑶并不想遇见的人。
“见过九皇子殿下。”殷瑾瑶不情不愿地朝奚烨行了一礼。
果然来皇宫是有风险的，上次遇到奚彻，这次竟然就遇到奚烨。
奚烨看到殷瑾瑶，脸上闪过几分挣扎，最后终于绷不住了，朝殷瑾瑶走过来。
“瑶儿，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殷瑾瑶不咸不淡地回应：“很好，多谢九皇子殿下关心。”
“那就好。”奚烨说完，就一时再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殷瑾瑶在心里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朝着奚烨规规矩矩地道别：“如果殿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臣女就先进宫去了。”
刚准备抬腿离开，奚烨突然阻止：“等等！”
殷瑾瑶心中无数骂人的话飘过，但还是站定静静地看着奚烨。
“上次朝堂之上的事情，还请你不要介意。”奚烨说道。
殷瑾瑶一听，赶忙回答：“臣女知道殿下只是为了解围，所以臣女不会介意的。”
说完，看奚烨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殷瑾瑶又朝着奚烨行了一礼：“多谢九皇子解围，将来有机会，臣女一定会好好答谢殿下的。”
恐怕就连殷瑾瑶都没发现自己心理的不同。
在面对奚烨时，她会直接默认他的行为是在解围。
而在面对奚彻时，一听到“解围”二字殷瑾瑶都会觉得内心窝火。
奚烨小声说道：“其实，本皇子也不只是为了解围……”
殷瑾瑶就当作没听到，脸上还带着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臣女就先离开了。”
奚烨又拦住殷瑾瑶：“稍等，还有一事！”
竟然还有事？
殷瑾瑶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被消耗光了，因此语气中也带着几分不善：“还有什么事？”
奚烨纠结片刻，才为难地开了口：“最近，你妹妹如霜在做什么啊？”
“啊？”殷瑾瑶没反应过来，“你问如霜？”
奚烨点点头：“本皇子找她有事，但是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她，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所以，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帮本皇子带句话吗？”奚烨焦急地问，“让她有空的时候来九皇子府上找我。”
殷瑾瑶内心冷笑，奚烨要找殷如霜的原因她一清二楚。
距离钦天监放出春汛警告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春意渐浓，天气回暖，所有冰封的河流都有解冻的迹象。
可是现在奚烨还没有凑够银子重新修建堤坝，再拖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殷瑾瑶微微一笑：“殿下有所不知，如霜前段时间犯了错，按照家法被打了三十大板，现在她正在府上休养着呢，就算我帮殿下把话带到了，恐怕如霜也不能如约去九皇子府见殿下。”
奚烨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犯错了？”奚烨疑惑地问，“她犯了什么错，竟然需要挨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