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冲我笑
虾羡鱼2025-07-28 18:052,138

  医馆二楼,邓凌盯着消失在街角的粗布身影:"查清楚,明早我要知道救命恩人的所有事。"

  "小姐放心。"春喜往手炉添了块银骨炭,"老爷最疼您,定要厚赏的。"

  邓凌摩挲着项圈上的玉锁,这是及笄时太后赏的。今日若真伤着脸,入宫选秀的事......她打了个寒颤,将暖手炉抱得更紧。

  苏翠娥推开食肆后门时,章淑芬正举着烧火棍赶鸡:"作死的老鸹!敢啄老娘的腌菜!"许大锤蹲在屋檐下磨刀,见她们回来咧嘴笑:"翠娥姐这是撞大运了?"

  "撞鬼还差不多!"苏翠娥把食盒往炕桌一撂,"明日许金水要是上门......"

  "他敢!"章淑芬掀开盒盖直咂舌,"桂香斋的芙蓉酥!杜玉都舍不得买!"

  许丙寅舀了瓢井水浇灭灶膛:"娘,那小姐看着非富即贵,咱们......"

  "咱们照常开张!"苏翠娥抓把瓜子嗑得咔咔响,"贵人报恩顶多给点银子,还能抬咱当诰命?"

  药柜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苏翠娥攥着药方的手指发白——榻上昏睡的姑娘竟是前世从未谋面的小儿媳。鹅黄衫子下露出的翡翠镯,与许辛酉当年扔在她坟前的那只一模一样。

  "夫人?"老大夫叩了叩诊台,"令郎在丙字房。"

  许丙寅盯着地上蜿蜒的药渍:"三弟又闹了?"话音未落,后院传来瓷盆碎裂声。小学徒抱着药碾冲出来:"快把这疯子领走!"

  柴房门内,许辛酉正抓着烙饼往嘴里塞。见有人来,他突然将饼砸向墙壁:"我要见邓小姐!是她家马车撞的我!"

  "啪!"苏翠娥扬手一耳光,"县太爷的掌上明珠,也是你能攀扯的?"她扯开儿子裤管,腐肉间果然露出烫伤的疤痕——和前世许金水逼供佃户的伤痕如出一辙。

  许丙寅默默解下草绳。这个三弟自小就爱往伤口撒盐讹人,八岁时为抢蝉衣的糖葫芦,愣是把自己胳膊拧出淤青。

  "娘你看!"许辛酉突然扒开衣领,"他们用烙铁逼我认罪!"锁骨下狰狞的"盗"字刺得苏翠娥瞳孔骤缩。前世许金水被揭发冒名科举时,胸口也有这么个烙印。

  医馆外忽然马蹄声急。小学徒探头喊道:"邓家来接小姐了!"

  许辛酉猛地窜到窗边。鎏金马车帘角晃动的流苏,与他记忆中新婚夜盖头上的金穗渐渐重合。那时他摸着邓小姐冰凉的手,听她说:"你娘埋在何处?"

  "发什么癫!"许丙寅将人捆成粽子扛上板车。麻绳勒进溃烂的皮肉,许辛酉却痴痴望着远去的马车:"她方才冲我笑了......"

  苏翠娥抓起艾草堵住他的嘴。前世的邓小姐正是在回门路上吊死的,绣鞋尖上还沾着许辛酉赌坊的筹码。

  板车颠过田埂时,许辛酉突然呜呜挣扎。许丙寅抹了把汗:"娘,三弟裤裆湿了。"

  夕阳把稻田染成血色。苏翠娥望着儿子裤管滴落的黄水,忽然想起前世他瘫在赌坊门口的模样——也是这般恶臭熏天,手里还攥着蝉衣的银簪子。

  "去河边给他冲冲。"她扯下车帘扔过去,"洗不干净就扔水里喂王八。"

  许丙寅默默将板车推向芦苇荡。许辛酉的呜咽惊起一群白鹭,扑棱棱掠过晚霞。对岸洗衣妇的棒槌声突然停了,有人窃窃私语:"那不是许家老三吗?听说在考场......"

  "哗啦!"许丙寅舀起河水泼在弟弟身上。混着血污的水流进稻田,惊醒了泥鳅。

  ……

  "我的老天爷!大姐你这脑袋是哪个混账打的?你只管说,我这就去扒了他的皮!"章淑芬攥着油亮的铁勺,两道浓眉几乎要竖起来。她突然将铁勺对准许辛酉:"还是说,是这个孽障干的?"

  苏翠娥连忙扯住她胳膊:"跟老三不相干,是官道上的马......"她将惊马撞人的事细细说了,生怕这火爆脾气的义妹当真挥起铁勺——这铁器可是能凿穿土灶的,要真打在读书人身上,怕是要闹出人命。

  "大姐就是心肠太软!"章淑芬后怕得直跺脚,围裙上沾着的面粉簌簌往下掉,"亏得是蹭破层油皮,要有个三长两短,让蝉丫头和兰丫头往后靠谁活?"她方才听食客议论街上有惊马伤人的事,万没想到遭殃的竟是自家人。

  许辛酉在墙角缩成鹌鹑样,往日端着读书人架子不肯多言,如今被革了功名倒生出满腹怨气。那张薄嘴唇开开合合,咒骂声跟漏风的破风箱似的响个不停,吵得人脑仁疼。

  "老二!"苏翠娥朝二儿子使眼色。许丙寅顺手抄起灶台上擦锅底的破麻布,利落地塞进三弟嘴里,推搡着人就往外走:"娘,明儿让二喜送只芦花鸡来给您补身子。"

  待两兄弟走远,章淑芬扯着苏翠娥到灶房后头,压低嗓子道:"丙寅这小子近来愈发古怪,大姐可瞧出什么端倪?"自打上月许丙寅在码头卸货跌进河里,上岸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苏翠娥倚着米缸轻轻点头。她何尝没察觉?上辈子这逆子为着几亩薄田将她活活气死,死后飘荡二十载也不见他半分悔意。如今突然转了性,莫不是......她望着窗外暮色里渐渐模糊的槐树影,心头忽地发冷——若当真是重生之人,这戏又能演到几时?

  "大姐快躺下!"章淑芬端着药碗进来,见她要起身连忙喝止,"今儿铺子里的活计全归我,你要敢碰半片菜叶子,仔细我拿擀面杖敲你!"说着把温热的汤药塞进她手里,转身又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苏翠娥这厢刚迷糊着,忽被嘤嘤哭声惊醒。睁眼见两个女儿趴在炕沿,四只眼睛哭得核桃似的。苏蝉衣攥着她衣角抽噎:"娘方才浑身滚烫,唤都唤不醒......"小丫头脸上还沾着灶灰,显是刚从学堂跑回来。苏佩兰虽强撑着没落泪,眼眶却红得厉害,正用温水绞帕子给她擦手。

  "娘就是乏得狠了。"苏翠娥伸手抚了抚长女发顶,这才惊觉里衣都被冷汗浸透。白日里那惊马擦着耳畔掠过的情形忽地浮现在眼前,后怕如潮水般漫上来。

  "都怪大哥和三哥!"苏蝉衣突然跳起来,粉团似的脸气得通红,"要不是三哥装病骗娘去医馆,怎会遇上这祸事?就该把他们撵去寻亲爹!"小丫头跺着脚,发间红头绳跟着一颤一颤。

继续阅读:第77章 县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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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亲情比草贱,我改嫁了你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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