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一走，夏楠竟然感到了一丝失落，本来扎维亚的生活特别枯燥，齐天来了，跟吵吵架，枯燥中多了一点乐趣，加上他脸皮厚，说什么都没关系，就算生气也是暂时的。
以前觉得他是个混蛋，现在倒觉得像一个……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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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羽最近没去医院，因为政府与反武装再次发生武装冲突，他奉命带队执行任务，虽然心里挂念着杜峰，却抽不出时间去医院探望他。
今天医院打了电话叫他务必过去一趟，吃完中饭，检查了步战车，又去连部会议室开了个部署会。
会议结束之后，驾车去街上的中国超市买些营养品。
12月底，正值旱季，连续多日暴旱；到了傍晚，风一吹，烟尘滚滚。
小街的店铺本来就少，战争一爆发，店铺很多都关了门；有几家中国人开的店铺还在营业，门口挂着五星红旗，格外显眼。
老板在坐在店里吹着电扇，吃着豌豆黄，门被推开，修羽打外头走了进来
“解放军同志，欢迎欢迎，要什么随便选。”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修羽朝他点头示意，然后选了一些东西，过来结账。
“同胞价格，一共5000人民币。”老板拿方便袋装完，递给他。
老板娘听到外头说话声，走出来瞧了瞧，确定果然是同胞，招呼着：“我做了豌豆黄，解放军同志，过来尝尝再走。”老板娘是四十多岁的江浙人，是个笑模样，说话软软糯糯的，非常热情，“一看你就是北方人，这出门在外，想吃到北方的小吃可不容易。”
修羽早就闻到了豌豆黄的香气，问老板娘能不能卖一份给他，说想带给朋友尝尝，她是北京人。
老板娘冲他笑，问道：“听你这口气，是女朋友吧？”
修羽说：“是朋友。”
老板娘笑了一下，继续干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那就是女朋友，我们南方人说朋友，那就是男女朋友，说小朋友那才是普通朋友。你女朋友也是一名军人？”
“不，她是医生。”修羽不想解释了。
“医生是个好职业。教师、医生、公务员，工作稳定、工资高、福利又好、假期还多。你在这边执行维和任务，情侣两地分居不容易，她过来探亲是请了年假了吧？你多陪陪她，做军人的女朋友可不容易……”
“……”
老板娘能说会道：“年轻人要保家卫国，也要享受爱情，爱情多好美啊！我是十九岁，跟我老公认识的，稀里糊涂跟着他过了二十几年。他是天津人，在北京上班，那时候我刚去北京，那还是……九十年代，那时候的北京一到春天就刮沙尘暴，我在南方可没见过那样的天气，头一回遇着沙尘暴，铺天盖地一片黄，早上十点，能见度不足五米，当时我住在地下室，出去一看，连对面的楼都看不见了。”
修羽笑笑，说起北京，他倒有些怀念。
老板娘：“我跟他是在公交上认识的。我小时候家里穷，初中毕业之后，就出去打工，在广东的工厂里干了两年，去了北京，外地人在北京讨生活不容易，我一没文化二没学历，就在路边摆摊卖衣服，那时候经常要去动物园批发市场进货，那天动物园的衣服大甩卖，广东过来的衣服论斤卖，我寻思着多备点货，结果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等上车的时候一掏口袋，懵住，他在我后头上车，看我没钱，就给我买了车票，他那人热心，看我扛着两大蛇皮袋的衣服，就主动帮我扛了上去，还给我找了座位坐下来……那天，我两一路聊啊聊，都聊的坐过了站了，下了车之后，蹲在路边继续聊，他给我出谋划策，哪里人多，哪里好卖……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是个春天，天上飘着白毛毛的柳絮，我跟他说，北京的天气真是怪，大好的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雪了，他笑着告诉我说那不是雪那是柳絮。”
“当时路边有个小摊在卖豌豆黄，他过去买了一份给我，那是我头一次吃豌豆黄，真好吃啊。说了你可能都不信，那我来北京之后，吃的最像样的东西，真香！后来我们就恋爱了，结婚之后，他就辞了工作跟我一起做点小生意，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固执，你就说前些天吧，电风扇坏了，他这固执的毛病又犯了，一门心思地认为自己一定能修好，结果电风扇没修好，人还被电到了，差点出事。幸好有个女医生打这经过在店里买东西，救了他一命，不然可就危险了。我赶紧叫人把那破电风扇给扔了，用上新的……“老板娘一笑，接着说，”……我们结婚后，很快就有了孩子，等孩子大点了，就让家里的老人带着，我两决定到国外闯一闯，先去的欧洲，后来又来了这里……这豌豆黄，我是在北京学的，，每年都要做几回，今天你可来巧了。”
老板娘磨好了粉，将做好的几块豌豆黄放在油纸包里包好，递给修羽。修羽要付钱，两口子说什么不要，说你们在这边保护我们的安全，这钱说什么不能收，况且这不是商品，这是家常小吃，请朋友尝尝哪能收钱。
修羽只好一遍一遍地道谢，又买了一些营养品，这才离开，拎着东西上了车，直奔医院。
在咨询台问了杜峰的病房，护士已经认识他了，客气地叫他去急诊去找谢医生。
修羽进门时，谢晟正在低头翻看杜峰的片子，打了个招呼之后，示意他坐下，放下手中的片子，推了推眼镜，说：“……修队，病人的情况跟你沟通一下，第二次手术完成之后，基本可以确定，爆炸留下的碎弹片，对病人腿部神经造成了，永久性伤害。”
修羽整个人一耸，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弯着腰，眼睛直直地看着谢晟，半晌说道：“谢医生，上次手术，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当天手术完，还有一块弹片没有取出来，这是第二次手术之后，我们经过反复研究，才得出的这个结果……我知道，这个结果很难让人接受。”
“永久伤害，你这话的意思会他离开部队。”
“我也不希望这样，可……”
修羽打断：“他是步兵，步兵你懂吗……你知道腿对一个步兵有多重要吗？他从十八岁入伍……十年！他这十年都在军营里，他的青春，他的生命都融入到军营里了……他在部队立过多次战功，未来他会成为一名很好的职业军人，这也是他的理想。”
“很抱歉……”
“抱歉有用吗？我的兵躺现在医院里，你告诉我他腿上的伤是永久伤害。”他用力捋了一下头发，突然降下了声线，“谢医生你想想办法……你们来这边的都是好医生，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想想办法……”
谢晟有几秒没有说话，起身倒了杯水给他，说：“我听陈总队长说，修队曾经也是一名医生，你也知道，医生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修羽一愣，看着谢晟，眼神突然有些茫然了……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缓缓靠着墙站住，头抵着墙，闭上眼睛，冷静好一会才缓过来：“还有谁知道这个事？”
“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营长说杜峰是你带出来的，要给你缓冲的时间和心理准备。”
修羽痛苦地用后脑勺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