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潜咬牙切齿:“夏楠你这张嘴就会给人下刀子。”
夏楠:“下点别的你受的了吗?”
张潜无语:“我说你们妇产科是不是都你这样的女汉子?”
夏楠一个反手把他按在了墙上。
张潜龇牙咧嘴地嚷嚷:“从大学认识你到现在,怎么回回都这样,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吗?你看看人家知医生,温柔漂亮干练,平时不苟言笑,做手术的时候,那手术刀唰唰唰,专业专注,哪像你,暴躁犷悍,平时话有一车皮子,也就上了手术台时,能稍微安静点。”
“你挺关心我啊,怎么着,暗恋我?”
张潜指着自己:“我暗恋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纯爷们,放开。”
夏楠松开手:“那是喜欢知医生了?”
“欣赏。”张潜揉了揉肩膀:“我单纯欣赏她。”
夏楠不以为意地笑笑,说:“知非医生是我最好的朋友,别打她的主意。”
张潜不服气地道:“什么叫我打她的主意?她优秀我也不差啊。”
“你顶多也就及格线。”
“嘿,我……”
夏楠说:“你还没明白吗?你身上的主要问题,是你有一个极品土豪老爸,当初为了阻止你做医生,三番五次大闹你们医院,还有你那小后妈,拢共比你大不了两岁吧,我跟我爸也就差了25岁,她可好,跟你爸差着30;听说你后妈刚给你生了个弟弟?”
“扯远了。”
“好,那就说近的,就你爸那脾气,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要是知道你喜欢一个女医生,非把你们医院拆了不可,顺便也拆了我们院。”
张潜说不过她,默了。
夏楠说:“你爸不是老给你安排相亲嘛,你听他不就好了。”
“我干嘛听他的啊?我有我自己的人生理想,自己的人生追求,什么年代了还要父母安排相亲。”
“这句话我爱听。”夏楠跟张潜并肩继续往前走,“也对,你要是听他的,你就不会来这了,顺便问一下,你爸还好吧?没被你活活气死吧?”
“好着呢,也是住了小半月的院,早就出院了。”又问:“哎,知非医生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夏楠没回答,从他旁边走过去,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
知非临时加了个夜班,睡到中午,被夏楠的电话吵醒,说总队长陈明宇来了,一会在院长办公室开会。
她立刻起床,洗漱完毕,去了门诊。
昨天响了一天的雷,结果一滴雨也没下,天气越发的燥热,她顺着铺着黄沙的小路走过,走进门诊。
到了院长办公室,门虚掩着,知非推门进去。
陈明宇不在,院长克立斯正在跟医院的几个中层领导在说话。
克立斯年纪将近六十,气质儒雅,是知非美国时的学长,有过几面之缘。克立斯当时在美国非常有名,说到外科医生,就一定会提到他。
几年前,他因大面积脑梗死瘫痪,后克服种种困难重新站起来,一年半以前他回到扎维亚,任职医疗教学中心的院长,穆萨城医疗教学医院是在他的奔走下,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知非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克立斯朝她点了下头,对众人说:“就这样,你们先回去工作吧。”
待众人离去之后,知非走上去,打了个招呼:“克立斯博士,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知非医生。”克立斯起身拥抱了她一下,说:“你在美国肿瘤切除的手术视频我看过,非常好,论文我也看过,质量不错,听说一到这边就破了纪录,一台全切右肺,一台腺癌,一台60天的婴儿肿瘤切除,干得好知非医生。”
知非没想过大名鼎鼎的克立斯博士竟然关注过自己,感到非常意外,谦虚表示:“其实这三台手术,都是难度一般的手术。”
“手术难度对你来说确实不算大,可难就难在这边的医疗环境,你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完成那样三台手术,非常了不起,证明了你的临床水平相当之高。坐。”
“只是没有愧对所学。”
克立斯欣赏她的态度,待她坐下后说:“在美国时,我曾和宋图南博士聊起过你,我认为你要是留在华盛顿大学医学中心,不论是在医学上的成就、贡献还是待遇方面都会比你回国要好……”
听到宋图南的名字,知非愣了个神,这是她最近第四次听到这个名字,每一次都能击着她。
一旁电茶壶的水烧好了,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克立斯看了看时间,开始有条不紊地洗碗,洗茶,慢悠悠地说:“我去过中国,喜欢你们的茶道,我在北京住过一段时间,跟一位广州的茶艺师学的泡茶,他的茶艺水平极高,我不行,中风康复之后,总感觉手不像以前那么灵活。”
知非一时无言,作为外科医生手稳是黄金特质,好的外科医生是一名工匠,手术刀是外科医生的武器,如果拿不稳手术刀,对一名外科医生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
“民大附属医院怎么说动你回的国?”
知非不想说大道理,举重若轻道:“待遇好。”
“要说待遇肯定不会有华盛顿大学医学中心给的高。”克立斯完成了洗茶,重新冲泡,“其实看到你来了这里,我就什么都明白了,用电影里的一句话:有些鸟是关不住的,他们的羽毛太美丽了。”
知非跟着他的话点头:“我的确不愿呆在研究室里做研究、写论文,我更喜欢临床。”
克立斯完成了泡茶的最后一道工序,盖上了茶碗盖:“对了,跟宋教授还有联系吗?”
一瞬,空气凝结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陈明宇走进来,身边跟着夏楠、谢晟和张潜。
克立斯连忙起身:“陈总队长,北京一别,转眼两年,又见面了。”
陈明宇一笑:“两年零八个月,时间过的真快啊,当时听博士讲座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克立斯邀众人落座之后,才道:“那时我初到北京,病情很严重只能坐在轮椅上,是陈总队长给我安排了中医针灸治疗,我才慢慢康复起来。”
陈明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现在您应该完全康复了吧?”
克立斯:“就是手……大概是心理原因,至今没有再拿起过手术刀。”他举起双手,看了看,无奈地放下,换了个口气,“陈总队长,想起当初我们在北京相谈甚欢,你是唯一一个支持我回扎维亚工作的朋友,一年半前,我离开美国回到了这里,我的家乡,你们中国有句古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诸位,我们扎维亚是新生国家,需要诸位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