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一看她够来，立刻将基维丹的检查单递给她：“全部在这。”
知非扫了一眼检查单，马上给病人做听诊。
护士在旁边着急地解释：“昨天夜里他就好像很不舒服，我问了他几次哪里不舒服，他也没跟我说，今天早上我给他喂饭的时候，他说不想吃，我就把饭端出去了，谁知道我刚走出去，他就突然昏了过去。”
小龙接了一句：“非常危险，幸亏同一个病房的陈光发发现的及时，不然再迟一点可能就出事了……”
知非的心情紧张，她刚才反复在确定病人*的情况，听了一会摘下应诊区，去看CT，知非把所有人检查单子看完，眉头皱在了一起，几乎很肯定地说：“病灶已经转移到了脑部。”
木兰被吓到了，瞠目结舌地问：“转移了?上一次检查的时候，不是没有转移吗？”
知非皱眉：“这个病非常狡猾，现在可以确定的说，手术失败了。”
木兰：“那现在怎么办？”
知非：“出现脑转移说明并且已经达到晚期，能活多久，主要取决与并且以及治疗的情况，如果经过治疗，生存期限大约三到四个月，积极治疗的，包括相应的放化疗，以及靶向药、伽马刀放射治疗等等，生存期限大概可以延长一倍。”
知非说完抱起资料就往走。
小龙追出来问：“知医生你去哪？”
知非：“我去找院长。”
——
知非有很多的问题弄不懂，所以去了克立斯博士的办公室，想请教他。
知非进门的时候，克立斯博士正在泡茶，他坐在沙发上，白大褂一丝褶皱都没有非常的挺括，泡茶的动作有条不紊，示意知非坐下之后，才慢慢地说：“基维丹是扎维亚的英雄，我们非常想治好他，可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中晚期，除了你没有人敢给做手术，我那时候手还没好，我问过我自己，如果我的手当时没有问题，我有没有勇气给他手术，我的回答是，没有。”
知非低着头：“我年轻经验少，想的也不够周到，只想着把手术给做了，没考虑到即便是做了，还是转移了。”
克立斯倒了一杯茶推到知非的面前，很平常的语气道：“知医生，我还是佩服你，起码你把他的手术给做了。”
知非有些茫然，也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克立斯说：“我年轻的时候，也给一个肺腺癌中晚期的患者手术过，跟基维丹的情况很像，手术之后一个多月，发现转移到了脑补。”
知非有些遗憾：“原来博士您做过类似的手术。”
克立斯点点头：“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如果是现在这样的手术，我不会去做，哪怕病人要求，我也会拒绝，但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满腔的热忱，敢于实践。”
知非抿着嘴唇，很久才问：“您是赞成我给他做的这台手术？”
“嗯，准确的说，一开始我就知道手术会失败。”
“那您为什么不拦着我？”
“我拦着你，你会听吗？”
知非不说话了，确实，但是即便克立斯博士出面阻拦她，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他，因为她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个词。
克立斯说：“所有的医生，都经历过手术失败，在手术中积累经验才是最重要的，我虽然一直在研究肺腺癌，但我已经到了天花板，没有办法突破了，我希望你将来能有所突破，而这是需要手术积累经验积累，你跟别人不一样，你身上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和永远直前的精神，这也是我没有阻拦你的原因。”
知非还是很愧疚：“可我很难受，我自信满满的给他做了手术，可最后还能没能帮他赶走病魔，我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的希望破灭了，我心里非常的愧疚。”
克立斯：“所以，知医生，记住你的现在的感觉，将来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医生。”
“我会吗？”
“我相信我的眼光。”
克立斯看似普普通通一句鼓励的后辈的话，可在知非听起来却非常有分量。她在民大附属医院，不管做的多好，母亲柳时冰都不会夸她一句，没想到克立斯居然给了她那么大的鼓励。
她对克立斯博士可是一直都无比敬重的，可是她对母亲……
——
她从克立斯办公室里回到了病房，基维丹已经醒了，情况还不稳定，住在重症监护室里。
看见知非进门，病床上的基维丹想要跟她说话，知非赶忙过去帮他移开氧气面罩，询问：“你哪里不舒服？”
基维丹虚弱地摇摇头，喘着气，好半天才说：“知医生……我想问问……我能否捐赠我的器官？”
知非蹙眉：“这方面我不清楚，不过根据规定，患者癌症肿瘤的患者，原则上只能捐献眼角膜，因为眼角膜上没有血管是可以捐赠的。”
基维丹：“其实，我早就签过器官捐赠书了。我也问小龙医生，他告诉我，我没有肝转移……我跟陈光发住在一个病房，他是肝癌晚期，需要换肝，我也问了他，我和他的血型是一样的。他现在这么需要，我想，如果条件的合适的话，我想把我的肝移植给他……他是一名修路工人，来我们这里为我们修路，他是一个特别朴实的中国人，我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我也希望他替我好好活下去，他跟我说过，他很爱他老婆，她想跟他白头到老……我没有结过婚，没有过婚姻生活，我很羡慕……”
知非说他说的鼻子发酸。
基维丹：“他现在也是中晚期？”
知非：“对，目前没有转移，所以如果有合适的肝源，换給他的话是最好不过了。”
基维丹松了口气：“知医生，坦白说，从检查出得了肺腺癌之后，克立斯博士看过、美国的专家也看过，只有你提出了手术治疗，我心里很高兴，起码你愿意给我这个希望，希望太重要了，所以我想把这个希望给陈光发。”他闭上眼，“如果他能活下去，那我也就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