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一直不曾发现周围有任何人活动的迹象,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唐音都吓了一跳。
她扭头看向出身的方向就发现,出声的赫然是旁边她那个一直守在条案旁边,几乎连眼睛也不曾多眨两下的女“纸人。”
不,不对!
唐音又眨眨眼,仔细盯着那纸人瞧了瞧。
不对,那分明不是纸人,而是一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人类!
也不知对方是怎么做到的,竟把自己装扮成如此模样,死气沉沉的。
方才对方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唐音竟一时之间都没有察觉到对方是有人气儿的人。
此刻那个女纸人打扮的人,也是方才开口说话的人,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唐音。
那感觉就像是对方不需要眨眼一样,眼睛直勾勾地只盯着唐音一个,看的忒是瘆人。
这种状况要是落在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非把人吓出个好歹不可,但唐音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行列,她见过的鬼怪没有千八百也有大几十了。
除开一开始被这人骤然开口吓到了一下,唐音就一下淡定下来。
她甚至能在对方如此危险的盯视下,还能淡定地扭过头看向另一边。
另一边,果不其然旁边那个纸人打扮的男人也已经扭过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唐音。
两边的人反应那是一模一样,似乎妄图用这种眼神逼的唐音赶紧回棺材里面好好躺着才好。
但是这种眼神对唐音来说颇有些不疼不痒的感觉。
两个人的表情险些绷不住狰狞起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他们这些鬼怪一点尊重!
其他那些人看到他们,哪个不是吓得惊慌失措屁滚尿流,少说也要是个花容失色,也就眼前这位淡定的,甚至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欺鬼太甚!
两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银测测的,显得更加阴森恐怖了。
唐音反而盯着这两位看了一阵,饶有兴致的开口。
“你们说少爷会与我来完婚,我可是再次躺了这许久的时间,怎还不见少爷前来,你们莫不是在诓骗我?”
两个人的脸色一僵,有些不忿有些恼怒。
唐音的目光专注在其中那个女人身上。
唐音亲眼见着那女人脸上浮现出不情愿的神色,却还是不得不僵硬着面色开口,“少夫人多虑了,夫人给您和少爷定了婚约,少爷自小最听夫人的话,怎么会不情愿与您结婚呢,少爷如今在战场上不方便回来罢了,少夫人您该诚心多等些时候才是。”
唐音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个女人的脸。
从这个女人的反正上,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既然如此。
唐音的唇角微勾。
“照你说的,你说我在此处已经坐了多久了,还要坐多久才算成?”
女人脸色难看,抿唇:“已有六日,夫人说了,还需一日才成。”
“家中其余人何处?”
女人脸色发青,憋了半晌,“夫人和老爷为少爷祈福,二少爷应当在柴房。”
“桌案上供着何物?为何夫人老爷不来此处陪我,我一人在此也实在寂寞难受呢。”唐音目光幽幽,语气幽怨又森冷。
女人的脸色已经沉的发黑,她咬着后槽牙,几乎已经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就算她心底如此抗拒这个问题,还是无法不回答唐音。
“…案上供的是…赵大师所说可为夫人与少爷神物,夫人与老爷此刻…此刻…”
话说到这里,那个女人再也承受不住。
她的脸色刷白,眼球震颤,眼神中写满惶然。
下一秒,女人骤然捂着心口倒在地上,整个苍白这一张脸没了声息。
唐音目光不躲不闪的看着这个倒在地上的人,她表情冷淡,没有一丝同情和畏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阵法想来应该是为了谋夺普通人的性命,吸收血气与怨气而来的。
但是这阵法在运行期中的时候,似乎还遵守着某种规则的力量。
这种规则不仅限制了这些外来的人类,也限制了在这其中的鬼怪,让对方也不得不按照这个规则走。
比方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刚过门的少夫人。地位就比方才倒下的那个女仆人高,她的问话对方就无法不回答,但是似乎唐音的问题也触及了某一些不可说的东西,以至于对方在两种规则之下,最终被磋磨成这样。
只是一个试探,就让唐音验证了不少自己的猜想。
不过,这对唐音还说是一件好事。
有规则限制,总比她一进来就受到在其中的鬼怪毫无秩序的滥杀的强。
倒下去了一个,唐音的目光又挪向旁边那个还好好的站着的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目睹了唐音与女人之间的所有对话,浑身一抖,他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随即他就面色惊恐的看着唐音笑眯眯地向自己走来。
在他惊恐之下,唐音张口说出下一个问题。
不多时,整个厅堂中就多了两个面色灰败的倒在地上的人。
而唐音也得到了更多有关于此处的信息。
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新嫁进来的新妇,但是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婚礼。
她是被嫁给了这一家正在战场上的长子。
战场刀剑无情,长子已经两年没有书信,家中两位长辈为了让给自己一个寄托,也是听信了一些传言,硬是在儿子不在的时候做了这种诡异的婚配,为了祈祷召唤儿子速回。
她所在的这一家夫妻两个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音讯全无,夫人和那位老爷伤心不已,便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唐音,给儿子做了一桩这样的古怪婚事。
而在从中牵线搭桥的就是那位神秘的赵大师。
赵大师其人听说本领通天,能够捉鬼画符勘探阴阳还能识人断命,总之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能人。
这位赵大师说,这位新娘必须在这个布置古怪的厅堂里面呆够七夜,才能够和那位逝去的长子结缘成真正的夫妻,今日是第六天,所以唐音才会一醒过来就呆在这个大厅里。
唐音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想着这个背景故事。
似乎就是一个比较熟悉俗套的迷信的故事,所以这其中最重要的阵眼应该是藏在哪里才对?
唐音正在思索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