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怎么别的人不出事,偏偏就凤家出了事?而且我早说了,左含含虽然很多话都是口说无凭,但是说的不少话,都有一定的道理,比如凤家主这次前往北方四城赈灾,去的时间太久了不说,好似一直都没传回什么赈灾的成效?”
“‘通敌文书’会出现在万锦楼,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凤三小姐也别再挣扎了吧?我看她这样的脑子,越挣扎,没准落出来的凤家把柄越多。”
“皇上的决策是正确的,整个凤家上下,都一定要好好查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能出现一封‘通敌文书’,凤家背地里跟北楚已经勾结成了什么样,还真不知道!”
“只希望凤家做的奸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通敌叛国’,这罪够凤家全族好好吃一壶了……”
“快看凤三小姐还想做什么?”
“看她做的事这么漏洞百出,她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凤三小姐那一副怒火冲天、要吃人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
“她过来了,快躲开点,好可怕……”
“……”
在众人越来越浓烈的唾骂和嘲讽声中,凤英手里捏着《旧论》,越过此时视若无物的人群,走向了林长清。
“为什么?”凤英问,她的声音,不是来自喉咙,像来自肺腑,声音不高,但穿透力很强,直入人的心脏。
她紧攥着拳心,一双赤红的眸子好似随时都要喷发出炙烈的火焰,将一切燃烧殆尽。
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林长清给她的《旧论》册子,就是真品,林长清,也根本不需要她去万锦楼换“真迹”。
之所以林长清和白俞一起,哄骗着让她用“赝品”去换“真品”。
不过是想让她将“通敌文书”连带着所谓的“赝品”一同放进万锦楼。
那封如今将凤家陷害进生死一线境地的“通敌文书”,就是林长清和白俞的手笔!
就是他们借她的手,要将万锦楼和凤家推入地狱!
可笑她还心疼林长清,心疼林长清母亲早亡,“心软孝顺”的他,无比思恋自己的亡母,也“十分珍惜亡母的遗物”。
可,心软?心软他会狠心将她和凤家陷害到如今的境地?
如今“凤家通敌”的事事件件,都指向林长清交给她的那本《旧论》。
她“坚信”林长清不会害她,所以一直认为“通敌文书”另有来源,只要林长清稍稍配合她,她也许就能找到这个来源,然后让凤家洗清“通敌”的冤屈。
可结果,她说了所有《旧论》来源的真相,她没有说一句假话。
可因为林长清简单的一句否认,就让她陷入不信不义,就将凤家更推进“通敌”的深渊!
而她对此又能如何解释?
她在林长清和白俞的哄骗下,悄悄去换书册本来就行为反常。
林长清和白俞又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对于此,她根本辩无可辩!
只能眼看着凤家越跌落越深!
而,对母亲孝顺?
兴许《旧论》太稀有、太不常见了,凤水颜先前在聚宝楼拍下的那一本,本来就是赝品,只是聚宝楼误将假的当成了真的。
而《旧论》真品是林母留给林长清的唯一遗物不假。
可这遗物,其实一直都在林长清的手中。
只是林长清和白俞为了陷害她和凤家,不惜将亡母的唯一遗物,拿来做了筹码……
她一直以为换进去的是赝品,凤水颜拍下的是真品。
结果事实根本相反。
而她又大肆地将此宣扬了出去。
如今她放出去的话,让她怎么圆?
她这种为了“给凤家脱罪”“撒谎”的行为,这么多的旁观者,又怎么看?
只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林长清要这样对她和凤家?
她自认待林长清的好,好过对自己,这两年来为了帮助林长清和林家,她和凤家付出的也不少。
可林长清为什么转头,要做这么精细的一场局来陷害凤家“通敌”?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做这些的时候,又可曾考虑过她?这个,他曾经说过要许诺一生、要永远对她好的她?
眼前的他,真的还是林长清吗?
凤英忽然有些看不懂。
她很想去触触眼前的他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可是才想抬起的手,又因为一种无形的阻力而放心。
不,眼前的,不是她的长清,太陌生了,陌生到虽然眼前的男人眉眼还是依旧,可是拼在一起,她就已经认不出了他……
“你,还有白俞,左含含,背后的人,是谁?”凤英又声色暗哑,问。
到目前,她能清楚看到,这次对凤家做局的人,就是这三人。
“还有,为什么?”凤英又重复问了一句。
她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林长清怎么能忍心对她狠心至此的答案。
“……我有我的苦衷。”
林长清声音淡淡,他的话语,就跟他的眉眼一样漫不经心。
可他又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哈哈……苦衷……”凤英苦涩地扯了扯唇角,叹了一句。
林长清抬手,似乎想做点什么:“英儿……”
只是还不等他触碰到凤英,凤英就一个闪身,躲开了他:“别碰我!”
她的话语干脆果断,通透的声线中,又含着淡淡的沙哑。
她后退了一大步,幽暗又赤红的目色,在林长清和白俞的身上停留。
这两个,曾经在她的生命中占据了太多太多部分的人。
她原以为她的此生,都要跟这二人,尤其是跟林长清,牵扯上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以为她要跟林长清成亲、生子、相守到老、余生的风浪、她与他共同去面对……
她原以为,她和他,是最亲密的人……
从此时往前,她的心底,都未曾对他有过任何的芥蒂,她完完全全地、相信他、眷恋他、甚至有些依赖他……
无数个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也思恋他,她曾经觉得,他们的心,是靠得那么地近……
可此刻,她和他,明明相隔只是几步之遥,却像隔得那么远。
她方才后退的步子,不像几步,而像是,踏开了一条银河……
一条,再也不可能跨过去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