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巴掌狠狠落下。
左含含的脸被打歪了，身子侧在一边，吐出一口生血来。
鲜血和扭曲之中，凤月淮仿佛看到了前世。
那是二姐和四姐刚刚因为“谋害太后”的罪名被下天牢的时候。
那时的左含含，已经被夜梁抬进梁王府，成为了一名侍妾。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左含含的真面目，夜梁不见她，她就去求左含含，求她想办法劝夜梁救救二姐和四姐。
可那时的她岂知，二姐和四姐，就是被夜梁和左含含联合陷害入狱的。
而且二姐和四姐倒牌，那时的凤家，已经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了。
所以左含含看到她，连装都懒得装，她骂她是贱狗、扫把星，说是她害了凤家一家，还咒二姐和四姐不得好死。
她不敢相信这是左含含，她用凤家曾经对左含含的好来劝左含含回头，这样，二姐和四姐至少还有一点伸冤的机会。
但是左含含恶狠狠地扇了她数巴掌，还把她的脸踩在石子路上，歹毒地道：“你在教我做事？凤月淮，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凤家一家子的破落户，也配来跟我沾亲带故？
凤君和凤水颜胆敢‘谋害太后’，她们死了又怎么样？凤家一家子通敌，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活该！
都给我离远点，别来给我沾晦气！我姓左，从来不姓凤！
说起来，还要感谢凤君和凤水颜这两个下贱的东西，要不是她们‘谋害太后’的把柄被殿下和我抓到，皇上认可了殿下立的大功劳，皇上也不会这么快决定让殿下入主东宫。
等殿下成为太子，殿下会将我升为太子侧妃，等日后，本宫还要……哈哈哈！
凤月淮，这是你和凤家那些渣滓，永远无法匹及的地位，你们，就只配被我踩在脚下！
来啊，这个贱东西挡了我的路，脏了我的鞋，赐她舔干净我的鞋，再抽她二十鞭子，有多远扔多远！免得脏了我的眼……”
后来她被夜梁禁锢进梁王府，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左含含又无数次折辱她、凌虐她、殴打她……
那时候她的身体和精神受到的重创，岂是区区几个巴掌可以比……
左含含被鲜血糊了一脸，那个一开始被划破的伤口也肿 胀了起来，她的发丝乱成一团毛，衣裳也有些不整，样子看起来凄惨无比。
此刻，左含含多想把凤月淮一刀一刀地剜碎，尤其是凤月淮那一双扇巴掌的手，她要将它们一寸骨头一寸骨头地敲碎……
可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她已经在凤月淮的这里，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如果反抗，她所有做的铺垫，都将功亏一篑。
好，就让凤月淮再得意一会。
现在她不能对凤月淮动手。
但等今日的赏花宴结束，凤家陷进绝境，而凤月淮彻底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时。
她所有受的疼、苦和委屈，她要十倍百倍地还给凤月淮！
她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等着吧！
嘴里有浓浓的铁锈味和血腥味渗了出来，左含含硬生生将它们吞了下去。
就像，咽下了无数浓稠的仇恨一样。
左含含赤红着眼，满面扭曲，可是说出的话却是柔弱又悲惨：“七妹妹，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七妹妹了……
我知道，我知道凤家是碍于我的母亲因救了凤夫人而死，这才不得已将孤苦的我收养进了府。
凤家名声自来仁德，对外，自然不会亏待了我……我也知道，这已经是凤家给我的恩赐……
七妹妹，如你所言，凤家养我长大，是我欠了凤家，你如今看我厌烦了，打我也好、虐我也好、赶我走也好、一直以来对我的控制侮辱也好……我全认，都是我该得的……
七妹妹，我不配做凤家人，但我，还是会会永远记住你、记住凤家的恩的……”
左含含被扇得太惨，每说一段话，甚至有一口血水从她的嘴中渗出来，她的话语也变得浑浊了很多，看起来滑稽又血腥。
而现在，左含含已经不敢说让凤月淮杀了她的话了。
因为凤月淮这个疯样子，她不敢赌，她那么说，凤月淮会不会真的刺死她？
凤月淮从前只是对别的人嚣张恶劣，没想到也有对她这么狠毒的一天……
凤月淮究竟什么时候变的？从发现她跟夜梁有关系的那一天开始吗？该死，凤月淮又是怎么发现的……
左含含眼底都是恨意，但此时不敢多想。
凤月淮虽然竟敢如此打她，但是有一件事，凤月淮做得很合她心意。
那就是她宣布凤家要跟她恩断义绝。
呵，哈哈，凤月淮这个嚣张的蠢东西，她不知道，凤家马上就要完了，还敢在这里放肆。
这注定，是凤月淮最后的“得意”。
她借这个机会，撇清跟凤家的关系也好，她正愁要怎么做，才能少受点凤家之后破败的牵连……
“是我不好，我一个丫鬟之女，不配高攀凤家……
我的清白，我的名声……我的一切毁在了凤家，是我应受的，那些从前，我全认了……”
左含含说完，像是一声长长的啜泣，差点晕了过去。
点点鲜血映衬在她的烟粉色衣裳上和她的身边，将她显得凄惨无比。
围观的人，一开始是被凤月淮的凌厉震住，此刻，却是无不痛骂凤月淮的狠毒。
“凤七小姐也太歹毒了吧，左小姐都被她打成了什么样子？太可怕了！怎么也没人去帮帮左小姐……”
“这可是天子面前，你以为谁都像凤七小姐那么胆大嚣张？”
“原来左小姐被收养进凤家，是因为她的母亲对凤家有救命之恩啊，这好歹是恩人之女，怎么在凤家这副惨样子？”
“本来就是做做仁慈的样子、将左小姐收养进凤府的呗，商人最是重利狡诈和卑贱了，怎么会真心收养左小姐呢？我看从前传闻左小姐在凤家过得多好多好，全都是凤家摆给人看的！”
“可不是，要不怎么说就这么一段时间，左小姐从前的好名声能毁成这个样子？商贾之家，果然卑贱虚伪至极，先皇赐了候位，不也一个样？”
“凤七小姐在皇家宴会上敢如此放肆闹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皇上还在呢，看她如何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