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沧阑的亲密接触让凤月淮的心口莫名发热。
凤月淮轻轻摇了摇头。
疼吗？
纹身针一针一针刺进肌肤的时候，当然是疼的。
可是这相比前世她受的挫骨扬灰般的痛，这样的痛，根本就不值一提。
从她决定以假意顺从的方式先跟夜沧阑周旋、然后继续跟夜沧阑合作开始，她就已经把稳着夜沧阑，当做了她的复仇步骤之一。
为了复仇、为了护住家人，必要的时候她连命都可以舍弃。
为了哄着夜沧阑、更缓和她跟夜沧阑之间的关系，纹个纹身算什么？
跟夜沧阑周旋了几次，她当然也能猜到怎样能哄夜沧阑开心、也好让他对自己多点信任。
在心口纹“夜沧阑的名字”是夜沧阑曾要求的，她借此投其所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的不怕痛。
而且说起来，是她先招惹的夜沧阑，已经甩不掉了，用一些手段主动出击，才能让她更好地在夜沧阑这里谋求更多……
虽然如今来看，她跟夜沧阑，或许还真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凤月淮问出了心中藏着的疑惑：“唯淮，你早就‘误会’了我要害你，为什么还愿意让我给你治疗？”
夜沧阑“对她的怀疑”已经被勾起，她一步一步按计划行事，先引得夜沧阑对她的怀疑越来越深，然后在最后一刻让夜沧阑意识到他对自己的“误会”。
整个过程，夜沧阑就算不让她碰他，也不会影响整个计划。
她原本的计划，是在宣吟儿给夜沧阑下的毒毒发后，在宣吟儿的牵引下夜沧阑误会毒是她下的，情绪的极端拉扯之间，她在最关键的时候让夜沧阑发现真相，同样也能达到她想要的“以险招博取夜沧阑更深信任”的目的。
可是夜沧阑明显一开始就怀疑她了，甚至在她故意把药浴药单写得像毒药药单后，夜沧阑还允许她“正常”给他治疗。
夜沧阑在仰仗什么？
就算他是堂堂摄政王，也只是凡胎肉身，毒药的作用下，他不怕自己就此暴毙吗？
就算他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内力封住了自己的心脉，可即使是这样，在他眼中看来“毒药对他的伤害”也是不可逆转的。
可就算是这样，夜沧阑还是选择继续让她治疗。
他真的不怕把自己的命葬送在她的手里吗？
他为什么会这样？
这让凤月淮百思不得其解。
就像她看不明白，夜沧阑，为什么会亲手用画笔描绘了这么多关于她……
要说内心没有一丝波动，是假的……
身后的人久久都没有回答，时间跃然于阁楼里的画纸间，仿佛流逝都变得缓慢了。
为什么明知道凤月淮可能想要自己的命，他还是冒着性命垂危的风险，愿意去赌一把呢？
在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让他夜沧阑真正害怕的事。
以死亡为代价也好，以性命垂危为筹码也好，他虽然惜命，但也不怕死，能让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看他想要得到的，值不值得。
凤月淮是他心底极其珍贵的角落，是他拼了命也想守护的纯洁美好。
“因为，本王要看到你的真，只愿看到你的真。”
良久，身后的人缓缓吐出这句话。
彼时的阁楼极其安静，这声音发出后，又在空旷的阁楼里荡出了好几声回声。
若干年后，每每回想起，凤月淮总能清晰地感知到，在此情此景，这句话带给她极深的震撼。
“嘭！嘭嘭嘭！”
阁楼外响起了接连的闷响声。
抬目往窗外望去，只见升空之中，炸响起了片片烟花，十分绚烂。
阁楼氤氲的暖光，加上烟花闪烁的彩光照射，楼内更是宛如美丽仙境。
有那么一瞬间，凤月淮甚至分不清，眼前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宽厚的大手揽住了凤月淮盈盈一握的纤腰，不过几个瞬息，夜沧阑就带着凤月淮，来到了离摄政王府不远的京城中心商业街。
这里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景观河，平日里坐游船赏玩的公子小姐、文人雅客颇多。
现在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一片更是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置身于这样的繁华街景，感受着极其浓烈欢快的烟火气，任凭怎样的悲伤、怎样的人的孤独，都要消散了去。
尤其今夜的京城，正闪烁着满城的烟花，人们望着那极致绚烂的烟花，欢声笑语又更多了数分。
如此极致欢快繁华的渲染下，谁不要被同化感染？
就连一直悲戚的凤月淮，置身这景观河中心的最大游船上，听着满耳的熙攘和欢快，看着满天空绚烂的烟火，还有那么美丽的京城夜景……
凤月淮也轻笑出了声：“真好……”
可很快，这笑容就被掩藏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极尽的悲凉。
就好像本就有的孤凄入骨，在欢乐繁华的衬托之下，变得更孤凄了一样。
众人皆乐，而她独悲。
一种，难以被任何欢乐感化的悲。
常人越乐，而她愈孤凄……
“月儿，本王知你这几日的情绪不好，也受了不少苦，今日这满城的烟花，皆因你而亮。”
夜沧阑从身后轻抱着凤月淮，在她的耳畔柔声道。
像是被凤月淮的悲戚感染，他的声音也无端透出了几分悲凉。
而像是感知到了凤月淮透入骨髓里的冷，夜沧阑对凤月淮的拥抱，收紧、再收紧。
旁边不断有游船经过。
那些游船虽然都比凤月淮和夜沧阑的游船小，但游船之上皆是欢声乐语，船上同游的人也颇多，愈发显得只载着凤月淮和夜沧阑二人的最大游船遗世独立其中、格格不入。
旁边有少男少女俏声乐语。
“今日可是什么大节日？我竟忘记了，全京城竟燃放如此美丽的烟花举城庆祝，看那朵大烟花，可美了！还有那朵……”
“你悠着点，瞧瞧你一个姑娘家，成了什么样？我可不记得今日有什么节日，今日分明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连月圆之夜都不是。”
“那好好的，为何要燃放如此盛大的烟花？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