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什么?小东西……”
“莫不是哪一位痴情公子为求爱心爱的女子,于是满城烟花为红颜,只为博得佳人一笑?哇……”
“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话本看了多少?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说了别敲我的头!”
“小东西,还别说,这繁华烟花,盛放得真美……”
“……”
凤月淮垂了垂眸子,她落寞的身影,淹没在了一片片的欢声笑语中。
今夜满城烟花皆为她而亮,可她却仿佛成了局外人。
夜沧阑的拥抱没有放松半分,他轻勾了勾唇:“月儿,你看这盛放的繁华,你看这满城的欢声,这世间有黑暗的角落,可更多的,是熙攘的乐语。
月儿,本王想让你活在盛世绚烂的烟花下,无忧无虑。”
然后呢?所有曾见到过的黑暗,当做看不见吗?
凤月淮知道夜沧阑为什么为她准备这一场绚丽的烟花。
是知道她在胭村见到了太深的黑暗污蠧,知道她为此而疼、恨、怒……所以想用这“绚烂的繁华”,来帮助她从那样的黑暗阴影中走出来。
或者,夜沧阑还有想弥补他对她的“误会”的意思……
可是,这一切全都不重要。
她感谢夜沧阑的好心,看到这一片一片的繁华和欢声,她紧绷的情绪,的确要放松不少,她深陷进去的黑暗,的确要拔 出来许多……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光明照耀着许许多多的地方,欢声弥漫着许许多多的地方,就代表黑暗和污蠧不存在吗?
阴暗的污蠧不彻底拔除,因为一时看到的光明就假装它不存在,谁知道当这污蠧在黑暗中慢慢发展壮大的时候,会将所有光明下的繁华怎样侵蚀?
上一世,凤家早就大厦已倾了。
可是她在夜梁的哄骗下,在家人的保护和娇宠下,看不清,或者未曾想着往深处去看表面风平浪静下的波涛暗涌。
以致于最后凤家在黑暗的漩涡中彻底翻船的时候,她除了默默忍受侵袭来的疼痛和绝望,没有一点办法,最后凄惨地死去……
所以表面的繁华和快乐那又怎样?
京城这一场盛世烟花下的笑语绚丽,根本掩盖不了阴暗角落里正滋生的血污和绝望。
那些“在胭村受苦的悲惨人们”,根本不会因为“已有的繁华”和选择性的、或逃避式的忽视而消失不见……
“绚丽多彩的烟花,未曾照耀到每一个灰暗的角落,就不能叫作盛世。”凤月淮道。
她眸色深深,仿佛再绚烂的光泽,也照不进她的眼底。
她回眸,看向夜沧阑:“唯淮,在胭村往西南方向的一里地外,有一处小山坡,山坡下有一处隐蔽的小山洞,在山洞里我绑了两个人,你派人去找找,如果他们还活着,胭村的事,甚至永乐郡主案的事,他们也许能提供关键的线索。”
她藏在那里的人,就是王力和王逊。
夜沧阑去胭村救她的时候,那些本来逃脱在即的可怜女人被全部杀死,一定是夜梁更早一步得知了胭村出事的消息,所以派人痛下杀人。
现在胭村几乎没有留下活口,她提前藏起来的王力和王逊,不知道能不能侥幸活下来,做她手里的刀……
夜沧阑深深地看着凤月淮,烟花闪烁的彩光将他和凤月淮的脸都照得忽明忽暗。
他唇瓣轻启了启,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停住了,只应声:“本王会去查。”
凤月淮又道:“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唯淮,我希望你还能帮我救一个人。”
“谁?”
“夜梁暗势力头目之一齐桑的母亲,她就被关在夜梁的暗室里,齐桑被我杀死了,他的母亲……很可怜。”
“……好,本王会去做。”
烟花已经渐渐燃尽了,中心商业街和景观河依然是人声熙攘,只是少了满城烟花燃放时的绚丽和惊艳,就好像多彩的城忽然少了那份点缀的色彩一样。
“还有一件事。”凤月淮的目色深深。
“你讲。”
凤月淮道:“夜梁在胭村里,除了豢养折磨女子外,还在制作精神类的致幻毒品,胭村的很多女子会变得最终任人摆布,跟她们服用了这些致幻毒品有脱不了的干系。
这还不算最恐怖的,如果这些毒品不止用在胭村,而是被用心之人用在任何想用的地方,甚至让毒品流入寻常百姓家、以此攫取海量的钱财……那么这东西,甚至对一个国家的伤害,都是不可估量的……”
上一世的两三年后,大夏南部的好几座城池,那里的居民,几百万之巨的百姓,好像魔怔了一样,一个个都染上了毒瘾。
南部是大夏的富庶之地,出事的那几个城池,虽然远离大夏都城,但是也是大夏的主要税收来源之一。
那几个城池成了“毒城”之后,不仅那里的百姓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每天除了吸食毒品、和用尽一切办法找毒品外,就再也没有了别的生活指望。
后来朝廷发现了南部城池出的事,派出力量去干预,以雷霆手段断毒和禁止百姓吸食毒品。
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那几座南部城池早就从富庶之地变成了贫瘠之城。
丰厚的税收没有了,那里的百姓就算大多被强制断了毒瘾,但身体已经被掏空、精神已经被严重摧残,他们就算是活着,大多数人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更不用说重新构建繁荣的南方城池。
不仅这样,当时的毒瘾,并不仅仅发生在那南方几城,朝廷出手的时候,毒品的蔓延,已经有向各个城池蔓延的趋势,甚至这毒爪,已经伸向了京城……
虽然朝廷当时出手后,毒品的传播已经阻断了很多,可大夏的各个城池,暗中流通的毒品也不少,整个大夏经此,国力一度弱不少,各处的动荡和恶劣犯罪事件变多,百姓的生活也因此越来越艰难……
当时凤家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对这些事了解得不多,只依稀知道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