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淮忽然启唇道。
夜沧阑听得这几个字,身子忽然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凤月淮接着道:“唯淮,乌涧阁,我想起来了。
先前我问你,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你问我记不记得‘乌涧阁’。
当时我的回答是,没有印象。
但是现在,我想起乌涧阁了……”
幻象中的事,是那么地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幻象里出现了一个夜沧阑曾经提起过的地点。
不是她几度都觉得,她跟夜沧阑之间,曾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尽管幻象中发生的事,是那么地真实。
她都要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
可是,怎么会呢?为何她跟夜沧阑之间,会有那些过往……
夜沧阑的目色深了深,他的神色肉眼可见闪过了一抹锐痛,凤月淮多说一句话,他的身子,就要多僵硬一分。
夜沧阑的声色泛了几分沙哑:“月儿,我们的过往,你都想起来了吗?”
凤月淮目色泛着几分茫茫,点了点头,也因为夜沧阑的答复,确认了很多事。
夜沧阑的眸子,随着凤月淮的点头,瞬间爆起了一些红血丝,他整个人的状态,变得十分不对。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那……”
但这时,凤月淮已经率先摇了摇头,道:“想起了一些,没想起全部。”
夜沧阑问道:“你想起了哪些?”
凤月淮道:“想起了,我们在乌涧楼的,那段初遇……”
说到这里,凤月淮往夜沧阑的怀中靠了靠:“还有很多模糊的东西,但是只有在乌涧阁的初遇,是清晰的……
唯淮,我们从前,果然是认识的。
你对我的……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可是,明明我的记忆中,我自打出生,就没有离开过京城,为什么会跟你在北方的兰古城,有那样一段记忆呢……
是了,我应当是失忆了。
可是,我为何会失忆?
失忆的那段时间,我又为何会在兰古城……”
还有梦中出现的“自在狱”,又是什么意思?
她是“自在狱”的人吗?
幻境中,夜沧阑分辨出了她是“自在狱”的人,是因为她手腕上的一个标志。
可是,如今她的两只手腕,都是洁白、空白如斯,什么都没有……
在兰古城中的她,年纪并不大,但一身的气概和能力,绝对不是那个年纪该有的。
所以,那段时日的她,应该是,有前前世在蓝星的记忆的才是?
可既然她早先没有失忆,为何后来她连前前世的记忆都忘记了?
是因为兰古城的失忆,导致了她前前世的记忆也缺失了么?
重生后,在那一次夜沧阑为了救她而身中暗器、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忽然记起了前前世的记忆,并恢复了她的灵医眼,用医术给他诊治,再后来,又用医术为他压制体内的尸魂毒……
再到如今,她因为猛烈撞击了头部,想起了在兰古城的部分记忆……
她缺失的记忆,究竟还有多少?
在那些记忆里,又究竟还有多少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
她想不起来,头,也在这时隐隐作痛起来。
“唯淮,为何我只记起了在乌涧阁的那一部分记忆……
剩下的那些模糊的记忆里,我看到了好多的血。
可我看不清死的人是谁……
整个兰古城的天都是灰蒙蒙的……
赤红的鲜血里,还有人伸出手来,想将我拉向地狱……
可是我挥刀反砍了过去……
唯淮,这样的幻象,似乎不是真实的,可我在里面的疼痛,又是那么地真实……
唯淮,我想不起什么来了,我的头好痛……”
“月儿,其他的想不起来,便不要勉强了。
该你记起的时候,自然会记起。
若是记不起,那就,记不起吧……”
夜沧阑将凤月淮揽进了怀中,目色愈发地深邃了起来。
他那不见底的瞳孔,里面似乎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低首望向怀中的人儿时,还有一缕伤心,从夜沧阑的眼中,倾泻而出。
一间专门布置浴池的屋子中,花瓣已经洒在了浴池水中,水上冒着热气,踏入至浴池的边沿,便已可感知到脚下水温的舒适。
夜沧阑为凤月淮一件一件地褪去衣裳,在只剩一件小红衣的时候,他目色如火地往凤月淮玲珑的身段上扫了一眼,顿了顿,扯开了小红衣的衣带。
又将凤月淮整个抱起,入了那温暖的浴池中。
浴池的热气瞬间包裹了二人。
池面洒落的花瓣,虽阻隔了夜沧阑的一些视线。
但在夜沧阑亲手为凤月淮洗浴的时候,比浴池水温火热得多的热火,还是瞬间席卷了夜沧阑。
但夜沧阑忍着,除了为凤月淮清洗一身冷汗的身子外,没有别的多余动作。
只是,浴池的热气,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浓郁……
凤月淮没有拒绝夜沧阑的触碰。
从恢复了一些记忆起,她对夜沧阑的接受程度,比先前要多了一些。
虽然她只是记起了跟夜沧阑的初遇,她对他,还是有许多的空白。
但她能感觉到,她的心中,有一层隔膜正在慢慢被撕破。
“唯淮……”
凤月淮吐字。
许是浴池中水雾的笼罩,也许是热度的浸入身体不断点燃着凤月淮的魂,让凤月淮的声音明显带着淡淡的喑哑,那种,一发出声,便叫人觉得撩拨的喑哑。
夜沧阑正为凤月淮轻抹的手,也不由得僵了僵。
凤月淮浑然未觉,道:“唯淮,除了乌涧阁以外,关于你,我还想起了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夜沧阑启唇道。这时,他的动作更僵了几分,但并不是因热火而撩起的僵,而是,一种从身子里透出的冰寒,叫他导致的僵。
凤月淮道:“很多东西,那些画面,虽然不及乌涧阁的那场初见那么有条理、那么连续和清晰,但我能感觉到,我那时对你的感情,不浅,与你在一起的时日,我几乎都是欢乐……”与爱意。
“都是欢乐么?”夜沧阑的声色更顿了顿,他的眸光,在氤氲的水汽中,骤然变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