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夜沧阑这么一问，凤月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其实在那段幻象中，她有很多不开心的时候。
尤其是当那些朦胧的鲜血和刀光剑影出现的时候，她的心，痛苦到了极点……
但，她在那般的血雨和刀光剑影中，并未看到夜沧阑的身影。
所以，与夜沧阑相关的那些幻象，都是欢乐的……
凤月淮道：“唯淮，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夜沧阑的目色更暗了几分，他刚刚放下去一些的心，在这一瞬，又被提了起来。
“事关那个茶馆，乌涧阁。”
“嗯，你发现了乌涧阁什么秘密？”
“严格来说并不是乌涧阁的秘密。
而是，关于我。”
“嗯？”
凤月淮的目色幽然，那般的邃意，仿佛轻易地，就跟浴池上上扬的水雾，融为了一体。
但她的眸子又亮，又可轻易在那水雾中，找到她的存在感：“唯淮，或许，我从前对夜梁的执著，是我，错认了一份情感。”
夜沧阑的整颗心，都被凤月淮的话牵引着：“这话，怎么说？”
凤月淮道：“我跟夜梁的初遇，也是源于我从京中的一座茶馆跌落，而后夜梁出现在我的身边，对我‘英雄救美’……”
听到这里，夜沧阑的拳心紧紧地攥了攥。
此事他已经知道了，在前番的赏花宴上，凤月淮跟夜梁决断，夜梁就曾提起过跟凤月淮的初遇……
他没想到，他们的初遇，竟跟他和凤月淮的初遇，如此的相似……
尽管早已知道在凤月淮失忆期间，迷恋上了夜梁，将他和她从前的那些承诺，全都抛之了脑后……
他也已经费了很大的努力，去接受这一切……
可是一想到凤月淮在乌涧楼曾对他许诺的喜欢，也曾在别的茶馆，她兴许也对别的人许诺过。
他的一颗心，就堵得慌。
已经试着接受凤月淮的过去，但并不代表，他跟凤月淮独有的回忆，可以类似地出现在别的男人身上……
凤月淮接着道：“没有想到，这一幕，跟你我的初遇，竟是如此相似……”
“是啊，相似到，本王一听，就嫉妒得发狂。”实在难以忍受，夜沧阑将凤月淮抵在了浴池的边沿。
他的胸膛就压着她的雪白，满目的神色都是在说：你确定你要继续说下去？
他真的不喜欢，他跟凤月淮之间，有别的人出现。
任何时候。
他接受了凤月淮的过去，但现在，但此刻，他拥有的凤月淮，需要是独一的。
凤月淮被夜沧阑的身子和强大气势同时压迫着，胸口剧烈了起伏了一番。
而那般的雪白，更往夜沧阑的身子里撞了撞……
这一回，二人之间，更有火苗在激烈碰撞。
凤月淮发现了异样……
她想往身后退一些，以拉开跟夜沧阑胸膛之间的距离。
可她已经被夜沧阑抵到了边沿，又哪还有路可退？
可若往前将夜沧阑推搡开……以夜沧阑如今明显已经“生气”了的状态，只怕夜沧阑还会以为“她抗拒他”，“一怒之下”，会将那火苗，点得更猛烈一些……
索性，凤月淮直接忽视了夜沧阑此刻的“妒火”，接着道：“所以唯淮，我兴许从来没有真的喜欢过夜梁。
我从前之所以对他执著，只因为，他，正好撞入了我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也可以说，我先前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她明知夜沧阑的占有欲强，这点并不会因为她恢复了一些记忆而改变。
所以怎么会踩着夜沧阑的“着火点”蹦跶，故意惹怒夜沧阑呢？
她此刻提到夜梁，其实别有意思。
夜沧阑闻言，果然瞬间火气降低了不少，他的目色深深：“月儿，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会因为‘茶馆的英雄救美’‘迷恋夜梁’，都是因为，你在那一场‘英雄救美’中，想到了本王？
但是因为你失忆，想不起跟本王在乌涧阁的具体过往。
只在记忆的深处，觉得那场‘英雄救美’很重要。
所以将记忆深处那些暂时想不起来的，对本王曾经有过的情感，暂时转移到了夜梁的身上？”
“是。”凤月淮点了点头。
“虽说我这两年为了夜梁做了很多的蠢事，我的心中也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夜梁对我来说很重要’。
但是这份重要之中，却仿若总有一种隔阂。
就好似，夜梁对我来说虽说‘特别’，但‘追着夜梁不放’似乎更多的，是一种我必须这么去做的执著。
但对夜梁本人，其实细想想，我没有很纯粹的爱意……
就比如，我亲眼见过夜梁和左含含亲密的样子，我并没有那么伤心，我对此的伤心，是从我意识到‘夜梁不能这么做’开始后的。
可我若真对夜梁曾经有那么深的情，为什么夜梁当时‘背叛我’我不觉得痛苦，要在事后细想想，才会痛呢？
就好似是，夜梁本人不重要，夜梁在我心里，应该如何做，才重要……”
不仅是这一世这样。
前世到了最后，左含含曾将她绑在她的床侧，逼迫她看着夜梁跟她癫狂地亲热，想让她嫉妒，想让她痛苦。
那时她也是，当时看着虽难受，却感觉不深。
只在事后想起的时候，她才认为夜梁深深伤害了她，并为此痛苦不堪。
从前她觉得是因为事发的时候，她痛到麻木了，才会那般。
但现在来看……
凤月淮接着道：“这种对夜梁曾经的感情有隔阂的感觉，其实从在京城茶楼我被他所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所有人我对夜梁是从那时起一见钟情、为他救我而感动。
自茶楼的事件后，我心中一直放不下夜梁救我的场景，这导致我也这样认为。
于是，既已有了‘念想’，又有了夜梁后来的蓄意勾引和算计，我自是不顾一切了……
可如今想想，其实从一开始，我‘喜欢’上的、‘念念不忘’的，就不是夜梁，而是夜梁‘在茶楼同样的英雄救美’，唤醒了我心底潜藏深处的、我那时已遗忘的、却极其重要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