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也根本不相信凤月淮,他仍旧认为凤月淮闯入这里,是有想害夜沧阑的心思,他看向凤月淮的视线皆是警惕。
然,夜沧阑却看向凤月淮启唇:“月儿,本王的命,交给你,你给本王治。”
他信她,不管从前,现在,还是将来,他愿信她、当信她。
他把他的命交给她,亦要换取她的一份真心以待。
这是一场事关信任的豪赌,如果赌输了,他的命……不,他的月儿,不应该让他输……
他的头很昏重,目色谜离了一瞬,那一刻,他辨不清眼前的人儿是现在的凤月淮,还是在蛮荒沙地上照亮了他整个世界的那位……
凤月淮对上夜沧阑幽深无底的目光,内心稍有震动,她原以为,他不会答应得这么容易的,可他应承得如此干脆。
为什么?他不怕她借机取他的性命吗?她不认为她在他眼中可完全放心……
无殇愣住了,想劝夜沧阑:“主子……”她可能会借机害死你的啊!怎么毫无征兆的,夜沧阑竟然对凤月淮信任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说,这份信任里还隐藏着别的什么?
夜沧阑打断了无殇,语气坚定:“住口,不许质疑月儿,他是本王的女人,日后将是王府的女主人、本王的王妃,她的话,质疑者,死!”
凤月淮心有触动,更多的只为在命悬一线之时,夜沧阑竟还能说出似是“忠贞不渝”的情话,她瞥了夜沧阑一眼,正对上夜沧阑炙热如火的视线,他的脸色难看得可怕,可竟还有心对她勾了勾唇,像是地狱断桥上的花朵,虽然颓然苍白,却也极尽美感,让凤月淮随之轻颤了颤。
这个疯子,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刚从鬼门关拉回来方才又对无殇动了手,几乎就是命悬一线,竟然还有心思对她笑。
可,赌上了生命的情话,当真是假的么……
无殇哑了哑言,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没有想到,凤月淮在夜沧阑的心中,竟然这么重要。他不应该忤逆夜沧阑,可这是夜沧阑的命……
宣吟儿也很惊异,甚至感到惊悚,她本以为,在她的挑拨下,夜沧阑会将这个“意图谋害他的女人”拉下去打死,可没想到,夜沧阑不仅将他的命交给了这个草包,还当众宣布,凤月淮以后会是摄政王府的女主人!
不!这个位置是她的!她肖想了这么久,却连边边都没碰到,凭什么凤月淮这个草包要捷足先登?她不甘心!宣吟儿恨恨:“殿下,吟儿……”
凤月淮已经先一步道:“都听到沧王说的了?我治疗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药箱留下,闲杂人先离开,还缺少纱布、热水、烈酒,止血散的量也少了,银针再给我一套,大小粗细都要最全的,无殇,这些你去备,再关好门窗,想办法让这个房间更亮堂些,我需要更妥当的治疗环境。”
又瞥了站着不动的无殇一眼:“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可你想想,沧王之前脉搏停了,是谁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又当真不懂医术么?沧王已经信我,他的话,你要不听?”
无殇抿了抿唇,看了看凤月淮,又看了看夜沧阑,正对上他那一双极具威慑力的瞳孔,他顿了顿,终是抱拳:“是,凤七小姐,属下这就去办。”夜沧阑如此信任凤月淮,他也应当相信夜沧阑的判断……
只是,凤月淮当真在为夜沧阑治疗还好,如果稍有差池,他一定要将凤月淮送进地狱、给夜沧阑偿命!事后,他情愿以死来谢违背夜沧阑命令之罪!
无殇寻来了数盏大的灯盏,夜间的屋子被照得宛如白昼。
门窗关好了,风雨被阻隔在外,屋内的人也已被尽数清退,唯有无殇坚持立在门口,凤月淮知道他想看着她,也没反对。
她将银针小刀等器械整齐地摆放在一侧,以待手术使用,虽然环境十分简陋,但有她的灵医眼在,完全可以另辟蹊径,将复杂的手术做到简单精准有奇效,这样的本事,前前世她甚至在环境极其恶劣的原始森林都成功做过比这更复杂的手术。
她挑出药箱中的蒙汗丸,递至夜沧阑唇边:“沧王殿下,你将这药丸服下,可以在治疗中麻痹你的神经,让你少受些罪,暗器嵌入了骨肉,取出来要吃的苦不少。”
夜沧阑摇头拒绝:“不必用药,你直接动手,本王能忍。”意识被麻痹意味着可被随时操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凤月淮道:“治疗过程需要剔骨剜肉,会很疼,你虽然能忍,可你身子的肌肉不一定会受你大脑的控制,这暗器又离心脉只有一寸之隔,如果不麻痹,稍有不慎,肌肉稍稍颤动,暗器会刮破心脉,会有性命之忧。”
夜沧阑仍抿着唇。
凤月淮只得道:“你如果不想服用,我将蒙汗散碾碎了用在你的伤口,只部分麻痹你的身体。”
这一次,夜沧阑没有拒绝。
可随着伤口用药,凤月淮又对夜沧阑下了几针后,夜沧阑大脑的神经,还是全然被麻痹了。
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月儿,你的身影怎忽的不见了……”
凤月淮在夜沧阑耳畔低言:“沧王殿下,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你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月儿,你……算计…本王……”夜沧阑瞳孔放大了几分,扬起手,似欲抓住什么,可最终还是软软地垂了下去。
见夜沧阑的瞳孔完全涣散,凤月淮才开始在夜沧阑的伤口周围施针。
她刚刚的确用了些手段将夜沧阑伤口处的蒙汗散引到了他的全身,不是她不相信夜沧阑忍受疼痛的毅力,这个手术十分危险,她不能让任何一点不确定性干扰她,一旦出现一点差池,代价就是夜沧阑的命。
原本在夜沧阑用强权力量强迫她的时候,她想过让夜沧阑死。
可一想到夜沧阑奋不顾身在暗器肃杀中救下她的那一幕,这种想法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夜沧阑性命的担忧。
用银针封住伤口周围所有的经脉后,凤月淮取过一把小刀和一根细银针,就开始对心口处的暗器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