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水颜目色深深,安抚凤月淮道:“既然三姐已经走了出来,决定独自离开去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就不会做傻事。
她很傻,傻到为了一份虚妄的感情,付出了全部心力,最后落得遍体鳞伤。
可既然已经出走有了新的开始,她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是吗?
凤月淮心道。
她总觉得凤水颜在感情上,要去寻常人看得通透许多。
或许她说的是对的……
可凤英那般满是苍白和疮痍的笑,还是震慑着凤月淮的心。
她的声色凄凄:“四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姐为何,忽然就有了这样的决定?
林长清,死了吗?他是怎么死的?”
凤水颜方才不许她对凤英多问。
但她的心中,早已布满了浓浓的疑惑。
在她不在凤府的这几日,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否则凤英不会变得这般……
先前在赏花宴的时候,凤英得知了所有的真相,也十分难过。
可她所有的难过,都会表露出来。
而不是像今日这般,明明她很痛很痛,却还在努力强颜欢笑。
她是……看开了吗?
可若看开了,又怎么会笑只浮在表面,心底却不知有多少的伤在啃噬她呢?以致她整个人,都仿若成了一具包裹着悲伤的空壳……
但,若是凤英完全只有悲伤,又不是。
就好似凤水颜说的,她没有那么脆弱……
极度悲伤而用坚强死撑,几日不见就将更浓郁的悲伤压在了心底、并选择用表面的笑意来压制……
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长清恰恰在这个时候传来死讯。
凤英如此,又是否跟这有关?
可,凤英的状态,还是越想越诡异……
凤月淮因凤英还在心中升起的难过,到如今还没降下去半点。
凤水颜蹙了蹙眉,在她的面上,难得的有情绪浮现了出来,她道:“七妹,林长清,是三姐亲手杀死的。”
“什、什么?”凤月淮顿了顿。
她记得在赏花宴的时候,她原本早就可以借夜仁帝的手要了林长清的命。
是凤英站了出来,护住了林长清。
凤英说,因为她的腹中,已经怀了林长清的孩子。
她已经对林长清彻底失望。
但是她不希望林长清,死在她或者她家人的手中。
于是林长清被留了一命,并且被扣在了凤家,牢牢掌握在了凤家的手中。
原本因为顾及凤英,她不知道该将林长清怎么办。
林长清死了,她怕凤英一时想不开,出了事……
可没想到短短几日过去,凤英就亲手杀了林长清?
并且还悲伤而又决绝地,要离开凤府和京城,去外面看看……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凤月淮看向了凤水颜:“四姐,是不是你,对三姐做了什么?”
她记得先前她惆怅地对凤水颜表示,因为凤英意外怀上了林长清的孩子,加上凤英自己执意留林长清的命,她虽然觉得林长清该死,却不敢轻易动林长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
毕竟她设局之时,只想将凤英从林长清的骗局之中拉出来,没有想到多了“腹中子”这个牵绊。
当时凤水颜在向她了解了关于凤英和林长清的一些事后,十分肯定地跟她说,她有办法彻底斩断凤英跟林长清的“尘缘”,并且不会让凤英的腹中子成为她的羁绊。
当时她还好奇如今几乎成了“僵局”的情况,凤水颜会怎么做。
没想到几日过去,凤水颜竟然让凤英亲手杀了林长清……
林长清该死,甚至她觉得他死在凤英之手,都脏了凤英的刀。
可这里面最要紧的是,凤水颜究竟用什么法子,让凤英彻底想开了,不再与林长清有羁绊,以致亲手杀了林长清……
凤英的“腹中子”这个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变量,岂是那么容易让它完全跟林长清割舍的?
关键先前顶着所有人的嘲讽和不可置信,也要保住林长清一命的凤英,如今竟是亲手了结了他……
凤水颜没有否认:“我的确用了些手段,助三姐亲手斩断了她的孽缘。
她如今虽然一时遭受了更大的痛苦。
但是不破不立。
不彻底浴火,怎么换来彻底的新生。
我这么做,都是为她好,助她彻底出泥沼。
就在前几天夜里,左含含设计了在上琉楼的那一出的时候,凤府里,还发生了不少事。
其中,关在暗室里的林长清,被夜梁的人和凤府的叛徒里应外合,救出去了。
早在赏花宴的事发生后,尤其是左含含回到了凤府后,我如你所言,暗中往凤府加派了不少的人手。
左含含暗中派人在凤府做的那些事,我全都知道。
他们救走了林长清,我也全看在眼里。
但是我没有声张。
只命人暗中追踪着他们的走向。
又在林长清和白俞在一间破庙中暗中接头的时候。
我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秘密派人,将三姐接了出来……”
那是一个并不安生的夜晚,明明是个月圆夜,却叫乌云遮蔽了月光,时不时似乎有闷雷的声音,却又没有半点下雨的迹象。
总归,颇为诡异。
林长清被人搀带着进入破庙的时候,白俞点了三根香,正在虔诚地拜破庙里,那缺了胳膊少了腿、浑身布满了灰尘和脏污的神。
月光照不到白俞所处的角落,佛前摇曳的烛火也将一袭白色侍卫装的白俞,照得有些狰狞。
林长清受了刑,但四肢还是完好的。
他忍着身上的疼,脚步有些发颤地走向了白俞,又在她的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尽管因为在凤家暗室中吃了些苦,林长清的衣裳破破烂烂,但不知为何,这样的林长清与在佛前烛火中狰狞的白俞,有一种别样的相配感。
好似是,残缺与洗不净的污浊间的相配。
林长清紧紧地抱着白俞。
虽然他比白俞高上半个头,但此刻,却是将头埋进了白俞的颈间,就好像孩童向母亲索爱一般,他也在祈求白俞的爱怜:“阿俞,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你永远,都会陪在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