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因此收养了我，十数年来的养育之恩，我很感激。
如今我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了些错事，我也知道错了。
如果、如果不是我的腹中还有一个生命，我今日就为我的错事、以死谢罪了……
但，我有罪，我的孩子却没罪啊……
大姐，求你看在我腹中子无辜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也看在我娘亲曾经救过凤夫人的性命的份上，救救我的腹中子吧……
我如今犯了罪，被皇后娘娘贬为了贱民，虽被抬入了五皇子府，却也只是个通房的身份，待我产子后，甚至皇后娘娘还要治我的罪……
我死了不要紧，可是我的孩子可怜啊……
它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就算生出来，在五皇子府里，只怕也要受尽欺负……
大姐，也许你不能原谅我了，但求你，至少看在我死去的娘亲的份上，可怜可怜我，给我个机会，至少，让我从凤家出嫁吧……
好歹，能让我可怜的腹中子有个尚还有娘家的名头，让他日后在五皇子府的日子，好过一点……
大姐，你知道的，我如今身子也不好，又怀上了孩子，更是虚弱的时候。
你如果不可怜可怜我、不帮帮我，我这条命，不知还能不能活到孩子出生的时候了……
可，我的孩子无辜啊，它托生来了我的腹中，我希望，它至少能平安来到这个世上……
大姐，我做了错事，不奢求凤家能认我……
但，至少让我，从凤家出嫁吧……
我也，在凤家生活了十数年啊……”
左含含这一番的潸然泪下，已不再去说她过往做的错事了，而是巧妙地避开了它们。
只用她的腹中子、用她母亲曾经对凤家的“恩情”，来裹挟凤仪之。
甚至，她还更退了一步，不要求凤家认她，只要出嫁前能在凤家……
总之，今日凤府的门，她必须要进……
“我答应你。”凤仪之道。
“大姐！”凤月淮蹙了蹙眉，“你……”
凤仪之打断了凤月淮：“七妹，你别说了。含含终有万种过错，她的娘亲是为救我们母亲而死的事……终归，是我们欠了她娘亲的。
母亲那年将含含抱来凤家的时候，让我们要好好对她、将她养大成 人……
就当，是不辜负母亲所托吧。”
“可……”凤月淮还想说些什么。
凤仪之止住了左含含“无比感激”的磕头，道：“含含，我答应你，在五皇子府来接你前，你可以待在凤家、从凤家出嫁。
但，也仅止于此。
你对凤家做过的事……终究难以原谅。
为你的出嫁负一次责，是凤家最后为你做的。
待你出嫁后，从此你与凤家，再无瓜葛。”
“谢谢大姐！”左含含重重对地磕了磕头。
深深掩埋下去的脸上，是一抹得逞的阴狠。
只要能进凤家，她的目的就达到了！日后凤家想跟她撇清关系，她求之不得！
众人见此一幕，倒没觉得凤仪之的做法有多少不妥。
“据说左含含的娘亲是凤夫人的贴身丫鬟，一次意外中，左母为救凤夫人死了，凤夫人才将左含含抱回了凤府，认作凤家的表小姐养着。
虽然左小姐前番的行为用歹毒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但，如今她也没落得好，千算万算，成了个贱民通房。
她害过凤家，凤家是不能引狼入室了。
但看在她娘亲的面子上，准许她从凤家出嫁，也算是凤家给她最后的体面了。
否则以单纯的贱民身份入了五皇子府，怕这左小姐的日子，根本不会好过。”
“凤家也算仁至义尽了，否则左含含先前做了那样的歹毒事，就算打杀了她，都是轻的。”
“得亏左含含有个好娘亲，否则她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就算死多少次都够了。”
“若她日后安稳些活着，虽然她再入凤家不可能了，但凤家看在她娘亲的份上，只怕也不会全然不管她，至少不会任由她受欺负，但她要还是有先前那样的坏心思……”
“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左含含先前不做出那么多的恶事，她还有凤家表小姐的身份，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可怜下场，想从凤家出嫁，都还要用过往的恩情求。”
“就算凤家还顾念着上一辈的恩情可怜她，我看她也就落这一段好，没听说了，等她生下皇嗣后，皇后娘娘还要治她的罪呢……”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个早上，看了一场热闹的戏，也目送着左含含入了凤府。
凤月淮攥了攥拳心，欲言又止，也跟了进去。
内室中。
凤月淮晚些时候入内，左含含已经又跪在凤仪之的面前，不知在说些什么。
等她走近了，就听到凤仪之道：“我可以答应你，让五皇子殿下晚些还凤家的钱，此事可以等到父亲回京再说。
你出嫁的嫁妆，我不会亏待你，但凤家和你的缘分，也就止于此，你到了五皇子府，当痛改前非……”
“大姐！”
不等凤仪之说完，凤月淮就出言打断了她。
她走向前去。
左含含一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瑟缩了起来，甚至夸张地摔倒在了地上，惊惧地道：“七妹妹，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赶我走……”
凤仪之顿了顿，轻叹了口气：“燕娘，含含身上脏了，脸上还有伤口，你带她下去收拾收拾，再请大夫给她治治伤，出嫁的时候，也不能太难看。”
此言一出，左含含巴不得就从凤月淮的面前离开。
她好不容易从凤仪之那里求来的东西，可不想再从凤月淮这里出什么幺蛾子，再没了。
总之，她不想再跟凤月淮对峙，怕吃亏。
只是，在经过凤月淮身边时，还是忍不住恨毒地剜了凤月淮一眼。
却在触到凤月淮冰冷的目光时，被震住了，又躲之不及地往远处避她，结果一个不察，就绊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摔了个狗吃屎，模样更加狼狈了。
凤月淮冷目看着这一切，待左含含离开了，她冰冷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她走到凤仪之的身边：“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