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抹异样,让凤月淮骤然觉得,有些不适。
她觉得楚泫离看向她的神色,不像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神色。
她觉得楚泫离……似在打量她,甚至是深深地探究她。
尽管楚泫离有所隐藏,还是被她看了出来。
而偏偏是这抹隐藏,让楚泫离显得更加不对劲。
她知道夜沧阑今晚在上琉楼宴请楚国来使。
楚泫离的衣着气质,又跟一般的大夏男子不同。
所以她大概能猜出楚泫离的身份。
可是,她未曾去过北楚。
印象中,也并未见过楚泫离这号人。
楚泫离为何要这样打量她?
难道是,因为夜沧阑?
凤月淮也对楚泫离礼貌地颔了颔首,以示回礼。
只是,还不等凤月淮说些什么,夜沧阑已揽过凤月淮的纤腰,道:“还未成亲,是本王未来的摄政王妃。”
楚泫离点了点头,了然道:“原是如此。”
又问:“摄政王风华绝代,智谋无双,能被摄政王入眼的女子,想必也是大夏京中顶尖的贵女的吧?”
“本王的女人,自是举世无双。”夜沧阑没直接回答楚泫离的话,“楚三皇子,对本王的未来王妃,很感兴趣?”
楚泫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探究:“本皇子虽生在北楚,却自来瞻仰大夏摄政王的英武,一时好奇究竟是何种女子,能入得了摄政王的眼。
一时失态,如有冒犯,摄政王勿怪。”
夜沧阑皮笑肉不笑:“今日的接风宴出了一些意外,让楚三皇子未能好好用食。
夜已深,本王便派手下将楚三皇子护送回驿站。
楚三皇子好好休息,待明日,再计议入宫面圣之事。
招待不周,楚三皇子,海涵。”
楚泫离以手在胸口按了按,这是他在北楚的礼仪。
他道:“摄政王言重。
既如此,来日,再与摄政王叙旧。”
说着,便在随从的服侍下,上了马车轿。
夜沧阑和凤月淮,则上了另一辆马车轿。
两方的轿子缓缓驶动。
因为是相背离的方向,两座轿辇越驶越远。
楚泫离坐在轿中,将一块镌刻着古怪图腾的玉佩,从袖中取了出来。
非常神奇的是,那一块看似寻常的白玉,在昏暗的轿中,竟是发出了氤氲的光辉,显得颇有几分诡异。
更神奇的是,随着轿子越往前驶,那白玉上的光辉,就越淡了下来。
到最后,其上氤氲的光彻底消散,那玉佩也变成了一块寻常的玉。
楚泫离整个人都隐于阴暗的轿中,他将那图腾玉佩收了起来。
有风从轿辇外吹拂而进,掀起了轿窗的帘子,也让他受了些凉风。
“咳咳咳……”楚泫离咳嗽了起来。
侍从为他披衣。
可他的心思,却丝毫不在他病弱的身子上。
而是喃喃:“夜沧阑身边的凤七小姐,竟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这一趟大夏,不白来了。
去查查她,越详细越好。”
此刻,夜沧阑的轿中。
凤月淮好奇地问道:“方才那位,便是这次楚国的来使楚三皇子?楚国这次有来使来访,怎么先前一点风声都未曾听到?”
楚泫离先前的行径,还是让凤月淮觉得古怪。
她总觉得,楚泫离跟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渊源?
可她,又对北楚和北楚人没有任何印象。
再者,这个阶段,前世的印象中,并未有北楚使者的来访。
是因为她这一世的重生,导致有些事发生了变化么?
那么这个变化,又是什么呢?
前世也好,这世也好,凤家都是被栽赃跟北楚通敌。
前世凤家甚至因此而彻底落魄、乃至落幕。
跟北楚有关的事,她不得不多在意……
尤其,那位楚泫离看向她的神情,还不太寻常……
若是,不是因为她是夜沧阑的女人,而是,她是凤家女呢?
凤月淮思索着。
夜沧阑道:“这次北楚派遣来的来使,只是一个小型的使者团,作用么……按北楚的说法,只是交接一些商贸等小事,顺便联络一番跟大夏的‘交情’,并无大事。
所以此次北楚派遣的使者,并未大张旗鼓。
本王也是近两日,才接到了要为他们接风洗尘的消息。”
夜沧阑目色泛深,话中有话,但凤月淮并未深究。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跟楚泫离的一个照面上。
夜沧阑又欲言又止:“不过这楚三皇子……”
凤月淮好奇地问道:“楚三皇子怎么了?”
夜沧阑轻摇了摇头,道:“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这楚泫离,本王先前在药仙谷见过,那时的身份,还只是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
没想到再见他,他竟成了楚国的三皇子,并且这次的楚国使者团,是由他带领。”
“药仙谷。”凤月淮若有所思。
先前被她以“活人蒸笼”之刑处死的宣吟儿,就是药仙谷长老之一的宣康的女儿。
从宣康和宣吟儿前世的行径来看。
药仙谷能有这样的长老和医女,她真对药仙谷没有什么好感。
原来,那位楚泫离,也是药仙谷之人么?
凤月淮的思绪深了深:“怪道那位楚三皇子看起身子骨不太好,他会是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莫不是身子自小不好的缘故?既拜师、又养身?”
凤月淮正思索着什么。
忽而,轿辇的车轮似是撞到了什么石子。
轿子轻微一颠簸。
凤月淮一个不稳,身子便往夜沧阑的那侧侧了过去。
夜沧阑顺手一接,便将凤月淮揽入了怀中。
满含霸道气息的温暖,瞬间便围绕了凤月淮。
夜沧阑坚实的胸膛,似要喷发而出的某种力量,让凤月淮的身子,都不由为之热了热。
轿辇很快恢复了平缓行驶。
凤月淮欲离开夜沧阑的怀抱。
搭在她腰上的大手,反而揽得更紧了一些。
霸道而又紧锁着的男子气息,也因而更加浓郁。
“扑通、扑通……”
此一刻,似乎骤然变得狭小了许多的轿辇里,愈发加快的心跳之声,已经分辨不出来源之人是谁。
“月儿,你要躲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