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水颜道：“倒是表现不明显。”
“……”凤月淮对此有些无言。
闻弦的表达，或许偏向隐晦，但是每次他看她的时候，眼睛都快长在她的身上了。
哪有那般不明显？
只是凤水颜，只怕不在乎这些男女情爱罢了……
不待凤月淮说些什么，凤水颜又道：“七妹，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如何冷清、对感情几乎从不动心吧？”
凤月淮好奇地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呢？”
这个疑问，其实已经困扰她很久了。
而且凤水颜很奇怪的一个点，便是她似乎本能地就对所有男人无感，不管这个男人是谁。
凤水颜浅笑了笑道：“你从前暗中问过我好几次，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又目色深了深：“你可知道江湖中有一个门派，名唤‘绝尘派’？”
凤月淮想了想：“倒是有所耳闻。
说是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其中全是女子，并且都是绝情断爱的女子……”
说到这里，凤月淮顿了顿，问凤水颜：“‘绝尘派’、‘绝尘’……
四姐你先前在玉虹军中隐藏身份的时候，用的代号就是‘绝尘’。
莫非，四姐就是绝尘派的人？”
再说起这绝情断爱，就更对得上了……
凤水颜点了点头：“我很早就从师傅的手中接过了衣钵，成为了绝尘派的掌门。”
凤月淮愣了愣：“四姐，你的师傅……”
凤水颜道：“我是在小时候，因为一个很巧的机缘，偶遇了师傅。
师傅说我身有奇脉，很适合练她绝尘派的武功，说想收我为亲传弟子，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她。
那时候我见师傅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亲切，所以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后来，师傅一直暗中在给我传授武功和内力。
我幼时的记忆里，师傅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
她刚创建‘绝尘派’的时候，绝尘派里，还并没有要绝情断爱的门规。
不过我早早就已经有了关注一些悲苦女性的意识，就是从师傅那里传来的。
师傅在绝尘派中，就曾收留了不少走投无路的女子。
我跟师傅照顾她们，也得知了很多女子之所以会走到穷途末路，大多都是跟遇人不淑、被男人抛弃伤害的缘故……
那个时候，师傅虽然同情她们，也因而痛恨那些抛弃背叛的男人。
但是还没有到完全憎恶男人、要要求门派内的女子，完全绝情断爱的地步。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师傅也在跟一个男人深陷感情后，结果被那个男人狠狠伤害欺骗……
从那时起，我就已经觉得师傅开始变了。
变得彻底地冷酷，眼中也渐渐没有了光……
师傅是我的恩人、伯乐。
因为师傅，我自然也痛恨那位伤害了我师傅的男人。
可是到这，我也并没有到觉得世间所有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地步。
直到，师傅，被那个男人害死……
并在临终死在我面前的时候，含恨劝我，此生此世，都不要靠近男人，并且一定要给她报仇……
我才，对这世间所有的男子，都开始厌恶了起来……
也觉得这世间所有的感情，都是虚妄的……
师傅死后，我就成了新一任的绝尘派掌门。
不过，我的脚步，没有仅仅停留在绝尘派。
绝尘派在师傅活着的时候，便一直在帮助一些走投无路的女子。
我也将这个衣钵传承了下来。
我建立了万锦楼，并将万锦楼的名气打了出去，开始公开地给一些悲惨的、走投无路的女子提供帮助。
这个过程中，我帮助的女子更多了。
但与此同时，我也从她们的身上，看到了更多因为感情，因为男子的背叛，再或者，单单就是因为男子对女子无底线的欺负……所导致的各种女子的悲剧。
我也因而，对所谓的男女之情，看得更加淡然了。
虽然我未经过男女之间的人事。
但是我看过的感情悲剧，太多太多。
以致于很多的感情一摆在我面前，我只看到它们的开始，甚至就能预估到它们的结束……
如此的我，岂能不冷情？
我知道这样的状态并不寻常。
可已然经历，便已无法抹去。
师傅死在我手中的那一瞬，也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心结……
不过好在的是，三年前的时候，我终于打探到了害死了师傅的男子的踪迹，并已经亲手杀了他，给师傅报仇……”
凤水颜侃侃说着，天色也越来越暗沉了下来。
凤月淮静静听着，觉得凤水颜有这样的经历，会变得极其冷情，也是寻常。
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道：“四姐，我觉得，就算你看过很多感情的悲剧，就算你师傅的死，带给了你痛，但是你所经历的，也并不代表一切……
正是因为你从小就入了绝尘派，绝尘派救助的，也本来就是些悲惨的女子。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主动代入了‘女子接触感情会变得悲惨’的认知。
尤其是你师傅因为她曾爱过的男人而死后，这更加重了你这样的认知。
又在万锦楼的时候，你救助的女子，也同样是一些悲惨的人。
这样你脑海中那般‘感情会让女子不幸’的认知，就更深 入骨髓了。
可细想想，这世间的感情，真的只有悲剧这一种吗？
你又是否，只是你师傅的死，带给你的伤害和刺激太大，所以影响了你对感情、乃至对男子真正的认知呢？
时间的悲苦有很多，可世间的喜乐也有很多。
而且其实，万锦楼中救助的女子，悲惨的原因，其实也不仅仅因为男女之情而受伤一种，不是吗？
所以，兴许这一份认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凡事过则不及。
凤水颜看得通透没有错。
可是因为看过太多的悲苦，就忽视了世间同样存在的喜乐，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她也理解凤水颜，如果凤水颜跟她说的这一番话，是在她刚受了夜梁的情伤的时候，她一定很认可她的话。
因为她那时对感情完全是悲观的。
可是如今，她经历过跟夜沧阑之间真正美好的感情之后，却又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曾体会过了真正的好。
她也希望凤水颜可以看到这般的好，而不是一直活在过去的怪圈中。
那绝对不是全部。
她希望她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