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毅这个无语呀!
哪有人赌咒发誓只提亲人不说自己的?
合着就算你舞弊了,倒霉的也是你爹娘和姐,你自己啥事没有。
而且你这毒誓发的真狠啊!
话已至此,吴毅知道再跟程鑫纠缠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只能去问问程嫣了。
这个时间程嫣应该在府上,吴毅骑马回家。
程嫣果然和韩雨若在院子里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二人争得难解难分。
吴毅神色凝重,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棋局。
程嫣抬头,见是吴毅,忙起身行礼。
“程嫣姑娘,且请借一步说话。”吴毅言罢,便引程嫣至书房。
韩雨若见状,便知吴毅有正事,便悄然退至一旁。
“程嫣姑娘,我有一事相问,望姑娘如实以告。”吴毅语气严肃。
程嫣心中一紧,忙问道:“吴大人,出了何事?”
吴毅道:“程姑娘勿急,此事与程鑫有关,但究竟如何,尚需查证。我只问你,可曾助程鑫行贿,活着他近日可有向你索要钱财?”
程嫣闻言,连忙摇头,眼中满是诚恳:“吴大人,奴家对天发誓,绝未帮助过鑫儿行贿。他虽是奴家弟弟,但奴家深知行贿之事的严重性,怎会纵容他?”
“至于钱财,鑫儿他自上次大人您在魅惑坊骸骨案中帮他洗脱罪名后,便一心向学,几乎未曾向奴家开口要过钱。他说,要靠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吴毅闻言,心中稍安。
他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那平日里,你给程鑫的钱财可多?”
程嫣想了想,答道:“并不多。鑫儿他知晓奴家不易,平日里省吃俭用,除了必要的书本笔墨之费,几乎不曾有过额外开销。奴家见他如此懂事,心中甚是欣慰。”
吴毅听着程嫣的述说,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
程鑫确实靠不住,但程嫣向来诚实,她的话可信。
程嫣如果没给过程鑫钱,那舞弊就无从谈起。
陈敬斋又不是开善堂的,你不拿白花花的银子贿赂,他怎会帮你作弊?
至于程鑫为何文章不行却被录取,估计是有人看走眼了吧。
吴毅安慰程嫣:“程姑娘,你且放心。只要程鑫未曾行贿,我吴毅定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程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感激地看向吴毅,哽咽道:“多谢吴大人,有您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吴毅又宽慰了程嫣几句,只身离开。
程鑫的嫌疑基本排除,接下来就可以心无旁骛地调查真定府乡试舞弊案了。
下一个目标是平安县丞的儿子郝浪,这小子是出了名的酒囊饭袋,哪怕母猪能考中举人他都考不中。
吴毅直奔郝府,门房见他前来丝毫不敢阻拦,灰溜溜的躲到一边任由吴毅闯入后院。
东厢房里传来了嬉笑声,吴毅一脚踹开房门,只见一个大黑胖子像个八爪鱼一样盘绕在一具洁白无瑕的身体上。
大白天的,郝浪就和府上的丫鬟玩耍了起来。
吴毅瞪了郝浪一眼,命令道:“拔出来!”
郝浪正在兴头上,本想发怒,睁眼一看来人竟是吴毅,吓得状态全无。
啵!!!
郝浪拔出来后,拍了拍丫鬟的屁股,让她先离开。
面色潮红的丫鬟用衣服裹住自己的身子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吴……吴大人……您来找小的有何贵干?”郝浪一脸谄媚地看着吴毅。
实在是上一次被收拾怕了。
吴毅冷笑一声道:“郝浪,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乡试舞弊之事。你和真定府学政陈敬斋,可是同流合污,暗中舞弊?”
郝浪一听,心中大惊,他虽是个酒囊饭袋,但也知舞弊乃是大罪。
他连连摇头,道:“吴大人,冤枉啊!小的虽平日里不学无术,但那舞弊之事,小的可是万万不敢做的啊!”
吴毅见他嘴硬,心中一凛,决定诈他一诈。
吴毅故意压低声音,道:“郝浪,你莫要以为我没有证据。陈敬斋已然将你们所做之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你若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陈敬斋很明显慌了神,眼神左顾右盼强壮镇定着说:“吴……吴大人莫要取笑学生……学生未曾舞弊,学政大人怎会污蔑我?”
吴毅看他心理防线快要崩溃,加码唬道:“郝浪,你可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一直执迷不悟,我便将你送入大牢,到那时,恐怕就不是判你个流放边疆那么简单了,杀头之刑,也是极有可能!”
郝浪一听“杀头”二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平日里虽横行乡里,但说到底也只是个酒囊饭袋,哪见过这等阵仗?
他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终于抵挡不住内心的恐惧,颤声道:“吴……吴大人,小的招,小的全招!小的确曾给过陈敬斋一些银两,让他关照小的乡试。小的也是一时糊涂,还望吴大人网开一面啊!”
废物就是好审。
吴毅心下大定,双臂交叉在胸前冷冷地说:“你是如何贿赂陈敬斋,他又是如何助你中举的?快点从实招来!”
郝浪跪在床边,用袍子裹住一身肥肉,战战兢兢地回答:“小的贿赂学政陈大人三千两纹银,陈大人答应会在阅卷时关照小的。他说只要小的文章末尾四句都以‘乎’字结尾,阅卷官看到后,自然就会让小的卷子中举。”
原来是约定暗号,这么看来学政衙门的阅卷官们也脱不了干系了。
吴毅拿到了重要证词,随手把郝浪绑了丢进平安县大牢要属下严加看管,自己策马赶回了真定府。
找到郝浪的试卷一看,果然如他所讲,末尾四句都以“乎”字结尾。
“天上有北辰,人间有德政乎。”
“星星围着转,百姓跟着走乎。”
“北辰不挪窝,当官别乱跑乎。”
“德行摆得正,江山万年牢乎。”
好家伙,原本没仔细看,这会详细读一读,这八股文的水平跟我都有一拼了。
这玩意能中举绝对是舞弊!
吴毅又翻了翻另外七份被何昭明查出异常的卷子,却发现他们并没有遵循末尾四句都以“乎”字结尾的规律。
不过吴毅很快就想明白了,陈敬斋完全可以给每人约定一个不同的暗号。
吴毅仔细看了看,找到了其中三份试卷的规律。
其中一份开篇四句每句都用了“一”字。
第二份开篇四句每句都用了“者”字。
第三份结尾四句每句都用了“天”字。
让吴毅欣慰的是,程鑫的试卷并不在这三份当中。
他没犯错就好。
吴毅跑去看了看何昭明,仍旧睡得鼾声如雷。
他这几天太辛苦了,再让他多休息一会吧。
这一等就到了第二天早晨。
何昭明睡够了,神清气爽的起床,吴毅、王世典和陈敬斋已经恭候多时。
陈敬斋率先开口:“何大人,您昨晚睡的可好?”
何昭明点头道:“我睡得不错,就是不知道陈大人能不能踏实入睡。”
陈敬斋强撑着回答:“下官心怀坦荡,没……没什么睡不着的。”
话音未落,吴毅把郝浪的口供和筛选出来的三份试卷摊开摆在他面前。
“何大人休息的时候,我没闲着,去拜访了一下本届考生,平安县丞之子郝浪。”
一听到郝浪的名字,陈敬斋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冒了出来。
吴毅斜眼看着他问:“陈大人是自己交代,还是我替你说?”
陈敬斋还在死扛:“下官不明白大人何意,我有什么可交代的?”
吴毅叹了口气,摇头道:“既然如此,陈大人就别怪我了,平安县考生郝浪已经供认不讳,在乡试前贿赂陈大人纹银三千两,约定在文章末尾四句以‘乎’字结尾,阅卷官见约定格式变灰取中举人!”
“陈大人,除了郝浪的口供外,我已经派锦衣卫将这三份有嫌疑的试卷考生以及阅卷官全部捉拿归案,你信不信以锦衣卫的审问技巧,他们连一天都扛不过去?你还是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