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句诗一出,凝香阁里开锅了。
原本自视甚高的读书人服了,五体投地。
有自诩才高八斗之士,读了吴毅的诗,心中惊涛骇浪,顿感自己往昔所作皆为粪土。
无地自容之下,竟然想要挥刀自残,发誓退出诗坛,以表对此诗作者的敬畏之心。
也有痴迷诗词之人,读罢此诗,激动得热泪盈眶,围着彩花姑娘非要让她把自己推荐给这首诗的作者当徒弟。
若是不收徒弟,那就当儿子。
如果不喜欢男孩,也可以挥刀自宫当女儿。
不少文人墨客争先恐后地抄录背诵,他们个个瞪大了眼睛,生怕这绝世佳作稍纵即逝,错过便是终身遗憾。
更有甚者,一个年过花甲的老童生读过诗之后,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遇见了失散多年的知音。
他口中高呼:“此乃诗中之仙也!老朽此生能见此佳作,死而无憾矣!”
到底是诗仙李白的佳作,震撼一群“若把姑娘倒过来”的庸才轻而易举。
凝香阁火了,人气高的一塌糊涂甚至盖过了魅惑坊。
别说是冀省周边,就连大乾最南边的滇省越省读书人都不远万里赶来膜拜神作。
如今哪怕只是进门看一眼这四句诗,都要十两银子。
曾经的凝香阁要靠日进斗金,如今的凝香阁日进斗金。
彩花姑娘每天忙的合不拢腿。
吴毅数银子数到手抽筋。
某天傍晚,吴毅哼着小曲骑马回平安县。
“别人的媳妇~我最喜欢~”
钱员外这首歌有魔性,吴毅最近越唱越上口。
一进家门,明步姑娘正在等自己。
“吴大人您回来了,奴家等您好久了。”
吴毅笑着回应:“姑娘找我有事?”
明步姑娘欠身施了一礼说:“鑫儿昨日来府上找奴家,他说大人上次救他一命,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您,今日想请您吃个便饭。”
“他请我吃饭?好啊!”吴毅爽快的答应了。
程鑫自从被诬陷杀人,又被吴毅洗脱罪名后整个人内敛了许多。
至少表面看起来他再也不跟之前的狐朋狗友鬼混,还在努力念书。
据说他发誓明年乡试一定要考中举人,给老程家光宗耀祖。
孩子浪子回头走回正路,吴毅也替明步姑娘开心。
吴毅想着院子里招了招手喊道:“扬哥,你小舅子请吃饭,一起去呀!”
高扬从放在院子里的一张木床上爬起来,舔着脸凑到吴毅和明步姑娘身边。
自从上次在凝香阁写出那首“彩花姑娘长得美”,明步姑娘就没让高扬进屋睡过。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和明步姑娘缓和一下,高扬非常积极。
人是吴毅叫的,明步姑娘也不好反对,三人一起赶了一辆马车,去锦绣阁吃饭。
明步姑娘如今替吴毅掌管魅惑坊,捎带着给程鑫的零花钱也多了些,能吃得起平安县最贵的酒楼了。
锦绣阁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包厢里,程鑫身着锦衣,满面春风,他举杯向吴毅敬道:“吴大人,昔日我蒙冤入狱,若非大人仗义执言,小弟今日恐已身陷囹圄。”
“又兼县丞之子欺辱我姐弟,亦是吴大人挺身而出,护我姐弟周全。此等大恩,程鑫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说着,便欲躬身行礼。
吴毅连忙扶起程鑫,笑道:“贤弟言重了,明步姑娘是我朋友,你的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况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本分,无需如此客气。”
明步姑娘坐在一旁,望着吴毅与程鑫,眼中满是欣慰。
她轻轻拍了拍程鑫的肩膀,柔声道:“鑫儿,你能有今日之成长,多亏了吴大人。以后定要记得他的恩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程鑫忽而话锋一转,提及了明年的乡试。
“吴大人,我在县学苦读多年,只盼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但近日闻得乡试消息,说光有才学还不够,还需背后有人提携。”
“不知大人与真定府学政大人是否相熟,可否为小弟引荐一二?”
吴毅闻言,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明步姑娘,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明步姑娘的意思是我真不知道他要谈这个。
还没等吴毅说话,明步姑娘抢先开口道:“鑫儿,你怎可如此糊涂?乡试乃国家大事,岂能凭关系上位?你若真有才学,自当堂堂正正地考取功名,无需他人引荐。”
程鑫闻言,面色一急,争辩道:“姐,你怎就不明白我的心意?我若能考中举人,光宗耀祖,岂不也是为咱老程家争气?况且,吴大人与学政大人有交情,引荐一下又有何妨?”
明步姑娘闻言,眉头紧锁,声音提高了几分:“鑫儿,你可知此举若成,你虽得了功名,却失了气节!”
“我虽身在风尘,却也知礼义廉耻。你若想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功名,那即便中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我程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程鑫被姐姐一番话怼得面红耳赤,他倔强地抬起头,反驳道:“姐,你不懂!在这个世道,光有才学有什么用?没有关系,没有背景,就算你再有才华,也只能埋没。我这是在为我们程家着想!”
明步姑娘见弟弟如此执迷不悟,心中又气又急。
她站起身来,怒视着程鑫:“鑫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以为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功名就能让你光宗耀祖吗?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姐姐不认你这个弟弟!”
程鑫闻言,心中一痛,但他仍倔强地不肯低头。
吴毅见状,连忙出言劝解,但此时气氛已降至冰点,无人听得进去。
最终酒宴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不欢而散。
回家的路上,明步姑娘不断地向吴毅道歉:“吴大人,奴家实在不知鑫儿有这等心思,还望大人赎罪。”
吴毅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道:“无妨,程鑫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可以找个时间告诉他,倘若他真有真才实学能考中举人,却因为没有背景被人挤掉,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明步姑娘心里一暖,连忙道谢。
三人回到家,见齐小慧配着尚聚柱在乘凉。
尚聚柱看到吴毅回来,开口道:“小毅,石疙瘩山那边传来消息,煤窑已经盘下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吴毅眉毛一挑说:“煤窑盘下来了?太好了!明天我就动身去石疙瘩山!”
尚聚柱点了点头,又说:“张龙赵虎从黄滩盐场送来一封密报,说汪伦到了黄滩盐场以后日子并不好过。”
吴毅得意的看了一眼高扬,那意思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尚聚柱继续道:“根据张龙赵虎调查来看,黄滩盐场盐课司大使原本是严家家主严睿诚,因为汪伦到来硬生生变成了盐课司副大使。”
“严睿诚的长女可是三年前入宫的严婕妤,有这层背景在,严睿诚可没给汪伦好脸色,两人明争暗斗闹得很凶。”
吴毅若有所思的说:“以我对咱们这位皇帝的了解,他既然要把汪伦调到黄滩盐场,自然知道原本黄滩盐场是严婕妤家的地盘。”
“这么安排恐怕心里已经是对严家有所不满了。”
“严睿诚这时候还跟汪伦对着硬干,恐怕要吃大亏。”
高扬插嘴道:“管他谁吃亏呢!只要能让汪伦不痛快就行!”
吴毅笑道:“你的想法还真单纯!”
“那不然咧?我还能盼着汪伦好?”高扬不服气的说。
吴毅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好不容易有人要跟汪伦对着干,我可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被斗败了。”
“等我把石疙瘩山的煤窑收拾利索了,该找个机会拜会一下这位严家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