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斋与程鑫,被衙役们粗鲁地拖拽至大堂中央。
他们两人衣衫凌乱,血迹斑斑,身上布满了伤痕,显然是受了重刑。
啪啪啪!
王世典拍了三下惊堂木,趾高气扬的问:“堂下所跪……咳咳,所趴何人?”
陈敬斋艰难地抬起头,气若游丝地回答:“在下陈敬斋。”
程鑫的头连抬都抬不起来,脸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回答:“学生程鑫。”
王世典盯着两人问:“昨晚审问时,你二人供认锦衣卫上前所千户吴毅行贿于真定府学政陈敬斋,要陈敬斋在乡试中给程鑫通融,是否属实?”
陈敬斋垂头丧气地回答:“属实。”
程鑫抬起眼皮看了看吴毅,没敢吱声。
王世典怒道:“大胆狂徒程鑫,昨夜承认的事,莫非今天想要反悔?来人呐,给我重打五十大板!”
何昭明立刻阻止道:“王大人,莫非你要屈打成招?”
王世典冷哼道:“人犯程鑫刻意隐瞒案情已被本官识破,不用刑他岂会老实?”
府衙的衙役在王世典的注视下,拎着水火棍来到了程鑫身后。
程鑫吓得一哆嗦,连忙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求大人住手!学生愿招!学生确实……确实拜托吴毅大人帮我向真定府学政陈敬斋行贿。”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小的快要听不见了。
王世典得意地看了一眼吴毅问:“怎么样吴大人?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吴毅搓了搓下巴说:“仅凭他一面之词就想定我的罪?何大人都看在眼里了,程鑫分明是怕被杖责这才胡乱攀咬!”
何昭明立刻点头道:“没错!本官看的清清楚楚!”
王世典皮笑肉不笑的对何昭明说:“何大人莫非想要包庇吴毅?你可想好了后果?”
何昭明站起身朗声道:“何某身负皇命,彻查真定府乡试舞弊案!有什么后果我接着便是!”
吴毅不由得对何昭明心生敬佩,这时候还能坚定地站在真理一边,在蝇营狗苟的大乾国官场真是一股清流!
王世典见何昭明态度强硬,转而问陈敬斋:“人犯陈敬斋,我且问你,吴毅亲笔书写的诗《劝学》是怎么落到你手上的?”
陈敬斋趴在地上回答:“是……是吴大人亲手送于在下,言明这是在下录取程鑫的谢礼。”
吴毅嗤鼻道:“根据郝浪供词,他给陈敬斋送了三千两纹银才换取了一个中举的名额,怎么到我这这么便宜?一首破诗就行了?”
陈敬斋低头道:“在下畏惧吴大人的锦衣卫身份,故此不敢开口要钱。”
王世典一摊手说:“这不都对上了。”
吴毅蹲在陈敬斋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怕我的锦衣卫身份,所以不敢开口要钱?”
“是……是的……”
“但是你敢要我的诗?”
“是……是的……”
“老子一首诗可比那三千两银子贵重多了!”吴毅拍了陈敬斋脑袋一巴掌,厉声道:“我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已经有人出价纹银五万两我都没卖!”
“这首劝学公开出售,你信不信至少能卖上万两银子?”
吴毅在大乾文坛粉丝众多,别说是他写的诗,就是原味亵裤、裹脚布都能卖出几百两。
要不你以为高扬怎么凑够钱买房娶媳妇的。
吴毅昂首对王世典说:“陈敬斋身为真定府学政,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这一首诗的价值?说话前后矛盾,必然是谎话!”
王世典脸上有点挂不住,一拍惊堂木喝问陈敬斋:“大胆人犯,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因为……”陈敬斋支支吾吾了半天,硬着头皮说到:“这是吴大人非要送于在下,在下实在推脱不开。”
(ˉ▽ ̄~)切~~
吴毅撇嘴道:“三千两纹银能摆平的事,我非要送你一首价值万两的诗,还故意留下你我合谋舞弊的证据,怎么听都是谎话。”
王世典急忙道:“也许你手头现银不足呢!”
“呵呵。”吴毅冷笑一声说:“王大人,你恐怕忘了魅惑坊、凝香阁、石疙瘩山煤窑都是我的产业,区区三千两白银,我会拿不出来?”
王世典又被吴毅堵了嘴,只能转移话题去问程鑫:“人犯程鑫,吴毅是否答应帮你行贿,从实招来!”
程鑫身子一抖,惊恐地看向吴毅。
“再有隐瞒,小心皮肉之苦!”王世典威胁道。
程鑫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连忙应道:“启禀大人,吴大人……吴大人……确……确实答应过帮学生行贿……”
从程鑫的表现来看,吴毅判断他并没有与王世典合谋。
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吴毅脑海里串成了一条线。
其实很简单,程鑫曾经想让自己帮他给陈敬斋打个招呼,被拒绝以后又生一计,狐假虎威顶着我的名头自己去找陈敬斋。
我吴毅是什么人?
炙手可热的锦衣千户,真定知府汪伦都被我砍了,一个小小的学政哪敢惹?
程鑫为了让陈敬斋相信他和我关系不一般,这才死乞白赖地要走一首亲笔诗。
这首亲笔诗让陈敬斋相信了我和程鑫的关系,不要银子也得录取他中举。
凑巧的是陈敬斋还收钱帮其他人舞弊中举,更凑巧的是有个性情刚烈考生因乡试不公吊死在京城贡院门前,把这事闹大了。
至于王世典想要趁机整垮自己,应该是太子及其麾下借势而行。
估计昨晚王世典突审两人,就是威逼利诱他们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陈敬斋和程鑫都不是硬骨头,一通酷刑上身,你就是让他们承认火烧了圆明园他们都不会拒绝。
吴毅居高临下的看着程鑫,鄙视的问:“你觉得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了你去行贿?”
何昭明立刻附和:“就是!吴大人没有任何理由去为人犯程鑫行贿!”
王世典反驳:“可是他确实给程鑫写了那首《劝学》。”
吴毅抓住他的把柄说:“给程鑫写了劝学?不是说这首诗是送给陈敬斋的?”
“嗯……那是因为……嗯……本官记错了。”王世典含含糊糊的应付,然后对着程鑫大声道:“人犯程鑫!快说为什么吴毅愿意替你行贿?”
程鑫连忙应道:“因为我姐!我姐程嫣是吴大人属下高扬的未婚妻。”
何昭明嗤笑道:“为了属下的未婚妻的弟弟,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科举中舞弊?这么牵强的理由傻子才会信!”
府衙大堂门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表示程鑫这理由太过牵强。
王世典一排惊堂木,吩咐衙役:“人犯程鑫还不老实,给我打!”
“别!别!别!”程鑫用嘶哑的嗓音说:“我我我……我想到了!我姐她不光是吴大人属下的未婚妻,她……她还和吴大人有一腿!”
嗡!!!
府衙大堂外看热闹的百姓炸了。
他们最爱听这种花边绯闻。
吴毅气的脸色铁青,一脚踹在了程鑫的屁股上骂道:“你个混账玩意!这不是毁你姐的清白嘛!我反正脸皮厚的像城墙拐弯无所谓,你姐可是要结婚的人了!”
“住手!不许殴打证人!”王世典连忙喝到:“吴毅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吴毅怒道:“做贼心虚个屁!老子睡过的女人各个都敢承认!”
王世典一脸八卦地问:“那你都睡过谁呀?说来听听?”
“对呀对呀!说来听听!”何昭明也毫无节操的问。
我靠!
这里审案呢好不好!
你俩又不是狗仔队!
吴毅没好气的瞪了王世典一眼说:“我睡过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