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寒风如刀割般凛冽。
牛栏山墩台前,梁满仓与一众守军列着队,正在忐忑不安的等待锦衣卫的到来。
昨夜传来消息,今天负责调查的中后所锦衣卫将会达到牛栏山墩台。
梁满仓站在队伍最前方,身后的士兵除了吴毅和高扬个个一脸惆怅。
有一种鬼子要进村的感觉。
“墩长,锦衣卫会把我们都抓走吗?”碾子怯生生地问道,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恐惧。
梁满仓转过头,沉声说道:“别怕,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们恪尽职守,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就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但他的语气里可没有一点自信。
吴毅很好奇,中后所的锦衣卫们平常都是怎么对待北疆边军的,居然让这些连北戎骑兵都不怕的汉子畏之如虎。
守军们的目光全部投向南边,心里盼着锦衣卫干脆就别来了。
事与愿违,中午左右,一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骑兵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们胯下的高头大马清一色乌黑发亮,气势汹汹。
守军们的心跳加速,紧张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他们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挺直了腰板。
锦衣卫中为首之人乃是一名小旗官,他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
骑兵队伍来到守军面前,小旗官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眼前这些墩台守军的轻蔑和不屑。
他的目光扫过墩台上的每一个守军,就像是在审视一群蝼蚁,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心寒。
小旗官并未立刻开口说话,而是故意沉默片刻,似乎在享受这种让人忐忑不安的氛围。
当他终于开口时,声音冷冽如刀,不带一丝感情:“谁是这里的墩长?”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命令和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墩长是他随手可召的奴仆。
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让墩台上的守军们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但他们却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低下了头。
梁满仓连忙上前一步,卑微地一躬到底:“卑职牛栏山墩台墩长梁满仓。”
那锦衣卫小旗官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问道:“我问你,你们墩台是否有人参与北戎走私?”
梁满仓摇了摇头,道:“回大人,牛栏山墩台并无人参与北荣走私。墩台守军一直严格按照军规行事,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锦衣卫小旗官却是不信,他冷哼一声,道:“哼,有没有,搜过才知道。给我搜!”
一声令下,他麾下的锦衣卫翻身下马,杀气腾腾的冲进了牛栏山墩台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
他们动作粗暴,似乎要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
吴毅和高扬昨天扛回来的粳米都被刺破了袋子,米粒散落满地。
墩台守军们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能强忍着怒火,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搜查持续了许久,锦衣卫们将牛栏山墩台的每个角落都搜了个遍,但却一无所获。
小旗官站在墩台中央,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墩台上守军们虽然心中暗自庆幸,但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喜色。
他们知道,这位小旗官显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果然,小旗官冷冷地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梁满仓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声音低沉的说:“哼,梁墩长,你们牛栏山墩台可真是铁桶一块啊,连一丝破绽都没有。”
梁满仓心中一紧,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装傻充愣道:“大人过奖了,我们牛栏山墩台守军一向奉公守法,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
小旗官咂了咂嘴,扫视着墩台上的每一个守军,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挨个审问你们墩台上的每一个人,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言,毫无瑕疵。”
梁满仓闻言,心中一沉。
这个小旗官显然是在找借口找茬,企图从守军们的口中找出破绽。
可我们并没有得罪他呀!
但他也明白,此时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我们愿意配合大人的审问。”
“哼,好得很!”小旗官冷哼一声,挥手示意一部分锦衣卫将墩台守军看管起来。
他自己则带着另外几个人,走进墩台内部,关上门,准备挨个审问守军。
大家都以为第一个被审问的应该是梁满仓,没想到最先被叫进墩台的却是一个名叫侯三的新兵。
被留在墩台外的守军们慌了神,纷纷凑到梁满仓身边轮流插嘴。
“墩长,这些锦衣卫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他们是要找茬把咱们抓起来?”
“侯三进去不会胡说吧?”
“咱啥都没干,他有什么可胡说的?”
“那可没准,万一他被用刑……”
“别胡说!咱们啥都没干,凭什么用刑?”
话刚出口,就听墩台上传来了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声音,以及侯三的惨叫声。
墩台外的守军噤若寒蝉,相互对视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和恐惧。
高扬想要冲进墩台救人,被吴毅咬着牙拦住了。
碾子压低了声音咒骂:“我就说锦衣卫都是生孩子没**的混蛋!”
这下连吴毅都没法反驳了。
李铁柱凑到梁满仓身边小声提议:“墩长,我觉得咱们和锦衣卫无冤无仇,对方应该就是想捞油水,要不咱们凑点钱送给他们,就当破财免灾吧。”
梁满仓还在犹豫,墩台的铁门一开,遍体鳞伤的侯三被扔了出来。
此时的侯三遍体鳞伤,衣衫褴褛,脸上满是血迹和淤青。
守军们急忙上前,将侯三扶起。
“侯三,你怎么样?”梁满仓低声问道。
侯三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艰难地开口说道:“墩长,他们打我,拿鞭子抽我,还用一根叫什么精神注入棒的玩意……呜呜呜!我可能这辈子都放不了响屁了!”
众守军听得菊花一紧,不约而同的缩了缩。
吴毅急忙问:“他们为什么打你?”
侯三捂着屁股回答:“他们逼问我有没有参与往北戎走私,我说没有。”
“他们又问我咱们墩台有没有人参与,我又说没有,他们就打我,往死里打我!”
众守军听完怒气冲天,李铁柱咬牙道:“这不是要屈打成招吗!”
侯三抬起头说:“墩长,我没招……我什么都没招!”
梁满仓闻言,心中一阵酸楚。他拍了拍侯三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侯三,你做得很好。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挺过这一关的。
“喂!你!进来!”墩台里走出一名锦衣卫,指了指碾子。
碾子下的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夹了过来。
碾子被夹在中间拖进了墩台里。
没过一会,传来了皮鞭抽打和惨叫的声音。
众守军面如死灰。
不承认就要挨打,还要被精神注入棒剥夺下半辈子放响屁的权利。
承认就是死罪!
完全没活路了呀!
李铁山一挽袖子想要冲进去和锦衣卫们拼了,被梁满仓带人死死拉住。
“冷静啊老李!放不了响屁也比满门抄斩要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冲动是魔鬼!”
碾子也被扔了出来,身上同样是遍体鳞伤。
众守军连忙把他扶起来问:“他们问你什么了?和侯三一样不一样?”
碾子放声痛哭:“呜呜呜!他们都不是人呀!拿着鞭子和精神注入棒,对我又抽又插!呜呜呜!”
还没来得及安慰碾子,墩台里又走出一个锦衣卫,随手指了一个墩台守军说:“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