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好歹当了十年的中后所千户，虽说平时性格有点软，可到了生死关头照样十分果断。
中后所的锦衣卫被他抽调了一多半，全都派到了北戎草原。
而且这次已经态度强硬得多，所有进入北戎草原的锦衣卫拿到的命令都是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乾国人走私北戎的证据。
此时的北戎草原战火连绵，霍峰已经把草原最南边几百里范围杀成了一片无人区。
孛儿只斤·雪鹰收拢逃难的部落子民，汇集了一只大约两千人的骑兵部队，利用机动性优势和熟悉地理的便利游斗。
北疆边军足有五万大军深入北戎草原，雪鹰这点人根本无力正面抗衡，只能骚扰乾国的运粮部队，试图断了霍峰的补给。
刚开始的时候，乾国部队可以通过劫掠当地的部落补充物资，可随着大量部落北逃，就地补给已经变得越来越难。
等到乾国部队大批越过别失八里河的时候，补给线路已经超过了四百里。
这四百里的补给线路到处都是雪鹰攻击的目标，十支运粮部队只能有两三支顺利把粮草运到前线。
在这种情况下，中后所的锦衣卫一头撞进北戎草原，就像是一群盲人，别说查找证据了，想活下去都有困难。
吴毅在吕家烧锅酒铺，看着一封封中前所密探发来的密报，发自肺腑的提林一着急。
中后所的人也太废物了！
五百多人冲进北戎草原，半个月就伤亡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百多人有一半混的跟叫花子差不多，在北戎草原缺吃少喝寸步难行。
剩下的一半虽然还能吃饱肚子，但想要弄到情报那就是痴心妄想。
吴毅实在无奈，只能让中前所的密探偷偷把调查到的情报整理好塞到中后所密探的怀里。
中前所密探进入北戎草原更早，赶在南部草原一片荒凉之前建立起了初步的情报和供给网，日子过的相当凑合。
燕王的走私证据在北戎很好找。
脱尔库部落的莽夫们丝毫没有保密意识，灌他们一顿酒就把以往交易的时间地点交易物资说的清清楚楚。
中后所的密探们背回来的各类证词足有两马车。
中前所的密探们还贴心的抓了几个证人，捆好了丢在中后所密探的必经之路上。
林一不傻，立刻就判断出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
只不过燕王已经先后派来三批刺客了，双方势同水火你死我活，已经没时间思考证据来源了。
整理好获取的所有证据，林一急匆匆的来找吴毅。
赶在他到来前，王守义先从京城回来了。
王守义把正在我是和南宫秋月玩耍的吴毅拽了起来，拿出一封二皇子的亲笔信。
“吴毅：”
“见字如面。”
“我近日心绪难宁，幸得你鼎力相助，查明杨挺实为无辜之人，此恩此情，吾与杨挺皆铭记于心。”
“我知你心中尚有疑虑，关于你所问之事，今坦诚相告。”
“父皇历来有削藩之意，各地藩王但凡被揪住些许把柄，皆难逃严惩。”
“燕王封地北疆，与北戎接壤，又与北疆边军交往甚密。”
“父皇对此早有戒心，削弱燕王之意已非一日。”
“你若能寻得确凿证据，将燕王拿下，定能令父皇龙颜大悦，于你必定是是大功一件。”
妥了！
吴毅拜托二皇子的事，就是打探一下皇帝对于燕王的态度。
若是两人君臣和睦，就撺掇林一去和燕王玩命，自己不用出头。
若是两人貌合神离，背地里水深火热，自己就亲手抓了燕王！
虽说王府有自己的卫队，但如今中前所在幽燕省势力庞大，足足招揽了数千密探，战斗力足以压过王府卫队。
再说燕王走私北戎罪不容赦，只要把这条消息公开，王府卫队未必会陪着燕王玩命。
正好这时候门房报告，林一求见。
吴毅满意的笑了笑，心想这小子倒也算识时务，没有再一次越过自己直接向京城报告。
其实吴毅也明白，要动燕王这种大人物，林一自己是没有那么大胆子的。
这才跑来抱吴毅大腿。
这样也好，这段时间的挑拨离间，让燕王把林一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和中后所身上。
这才让中前所有了更为宽松的环境，从容的调查出燕王的所有罪证。
根据中前所的调查，燕王可不只是走私弄点银子那么简单。
他靠着走私得来的大笔银两，收买了几伙大乾境内的土匪。
这些土匪全都被他派到了北戎草原，伪装成了一个部落。
这个部落名为艾欧尼亚部落，里面一个好人都没有。
经过很多年的发展，艾欧尼亚部落人口众多战斗力彪悍，已经成为了北戎草原上一股不小的势力。
燕王这是在为自己留后路。
万一东窗事发，还能去北戎草原当个土皇帝。
这就已经是谋反了。
林一急匆匆的冲进了吴毅的书房，看到王守义后敷衍的行了个礼，然后说：“吴大人，借一步说话！”
吴毅摆手道：“王兄不是外人，有话只管说。”
林一砸了咂嘴，艰难的开口：“启禀大人，中后所密探从北戎草原发挥密报，已经掌握了燕王走私的确凿证据！”
“根据脱尔库部落的蛮子供述，燕王从八年前开始组织走私北戎。”
“刚开始的时候由王府卫队负责走私事宜，后来逐渐拉拢腐蚀了一部分北疆边军，然后……然后还有我们锦衣卫中后所。”
林一早就向吴毅坦白了自己参与过走私北戎。
吴毅写了一封密报想周洋做了详细说明，并建议留下林一立功赎罪。
周洋同意了吴毅的建议。
有了锦衣卫指挥使的首肯，林一知道自己的脑袋勉强保住了，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和燕王玩命上来。
“走私的规模越来越大，大部分边军将领都被卷入，只是后来加入走私的将领们并不知道是燕王在背后推动这件事。”
“边军总兵杨挺发现了大量属下参与走私，判断出这是动摇边军战斗力的核心问题，开始组建巡逻队严防走私，抓到一队砍一队！”
“可段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边军将士们因为走私获利颇丰，住上了豪宅，娶上了媳妇，让他们放弃走私是不可能的！”
“所以北疆边军开始抵制杨挺，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甚至造谣生事，把走私的罪名扣在杨挺头上！”
吴毅默默颔首，林一此次汇报除了来自北戎草原的情报外，还有他亲自参与走私知道的一些内幕，为吴毅解开了不少谜题。
难怪北疆边军上下大部分人都言之凿凿的说杨挺才是走私北戎的罪魁祸首。
原来是因为他当了别人的财路。
边军总兵虽然位高权重，但面对数万边军同心协力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林一继续说到：“中后所的密探们从北戎草原带回来了大量证词，还有抓捕到的脱尔库部落蛮子可以作为证人。”
“按照证言在脱尔库部落找到了几处仓库，仓库里堆满了来自我大乾的违禁物资！”
“我派人调查了这些违禁物资的来源，有不少能够和燕王府扯上关系！”
这下证据确凿了！
人证物证俱在，更有林一这个跳反的证人，燕王浑身是嘴也辩不干净了！
而且皇帝早就向找个借口削藩，没有理由都能找到理由，更何况如今铁证端到了眼前。
吴毅起身道：“传令，中前所中后所所有人集合，跟我去王府抓人！”
命令还没传出书房，高扬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毅哥！不好啦！出大事啦！燕王带着卫队和一部分边军把咱们吕家烧锅酒铺给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