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们这行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付一半?没这个规矩呀!”吴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汪伦。
被拒绝的汪伦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态度更加温和了。
“丁老板,我是诚心诚意要跟你长期合作,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付一半现银,其他部分我可以给你盐引,允许你购买黄滩盐场的官盐去卖如何?”
吴毅犯了难,有点拿不准汪伦是真没现银还是在试探自己。
如果是试探,自己轻易接受不合理的要求,自然会引起对方怀疑。
盐引虽好,但怎么说都比不上现银。
倒卖官银虽说挣钱,但其中麻烦也不少。
可直接拒绝的话,吴毅又怕对方真是没有现银,交易就要黄了。
等到那时候自己再提出接受盐引,也是一个让人起疑的理由。
汪伦显然没有给吴毅太多思考的时间,催促道:“怎么样刘老板?本官的提议如何?”
吴毅在脑子里飞快的计算了一下,缓缓开口:“本次交易总共是两百斤金疮药、丁香、没药、血竭、儿茶各五百斤。”
“按约定的价格正好是纹银四万四千两。”
汪伦点头道:“没错!”
吴毅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先付一半就是两万两千两,剩余的部分如果用盐引抵扣,按每斤盐利润一文钱计算,两万两千两纹银需要两千两百万斤盐。”
汪伦一愣,苦笑道:“丁老板,不是这么算的!官盐出盐场的价格很低,一斤盐你至少有五文钱的利润,只要四百四十万斤盐即可。”
“用盐引抵扣是本官提出来的,可以给你让利六十万斤,用五百万斤盐引抵拿两万两千两纹银如何?”
汪伦真的在认真算钱,看来不是在试探,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现银。
也对,自己从他府上偷走二十三万两银票,已经伤筋动骨了。
为了把戏演足,吴毅沉吟片刻提出了最后的底价:“七百万斤盐引,少一斤都不行!”
黄滩盐场产量很高,汪伦卖给谁都是卖,为了给南诏国采集药材,这个价格他肯定可以接受。
果然,汪伦在肉疼的犹豫了一会后,咬着牙答应了。
吴毅对着汪伦抱拳行礼,认真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曹县东南有个废弃多年的小码头,名叫润泽洲。”
“两天后晚饭时分,请大人带齐现银、盐引,赶上几辆大车,我们在那里交割!”
“一言为定!”
吴毅和汪伦击掌为誓后,由李顺和送下了山。
吴毅走远,汪伦气的摔碎了盛着咸菜的碗。
七百万斤盐引,直接卖都能拿到几千两银子,就因为自己觊觎采购金疮药,被这个小牙人占了便宜。
汪伦现在火气很大!
他掀开了盖在桌子上的黄色落地桌围,把一个长着狐狸眼的年轻貌美女孩一把拽了出来。
“嗯~大人~您弄疼我了~”女孩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娇嗔道。
汪伦毫无怜惜之情的把她按爬在桌子上。
两个抱着刀的侍卫默契的离开凉亭,目光投向山下,听凉亭里的汪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嚷道:“明天给你做一身那个小牙人的衣服穿上,我要报仇!”
……
曹县东南,废弃多年的润泽洲小码头,在冬日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寂寥。
寒风凛冽,天色已黑,昏黄的月光洒在斑驳的码头上,增添了几分冷清。
吴毅带着几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属下静静地站在码头上。
这几个人都是他精心挑选,比较机灵的锦衣卫,其中包括张龙。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车轮声,打破了码头的宁静。
只见李顺和三十几个属下,赶着十几辆大车缓缓而来。
这次交易的药材和金疮药足有两千多斤重,确实需要很多车和很多人来搬运。
趁他们还没走近,张龙悄悄凑到吴毅耳边说:“吴大人,李顺和这次带来的人大部分都是被我们盯上的南诏国密探。”
“虽然有几个被我们盯上的没来,但是也有几个我们此前没发现的自投罗网。”
吴毅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汪伦怎么没来!
如果不能把他这个罪魁祸首当场抓获,恐怕又要像之前凝香阁、石疙瘩山煤窑那样因为没有铁证被他逃出生天。
正思考着,李顺和带着人和车来到了吴毅身边。
李顺和开门见山的问:“丁老弟,纹银和盐引我都带来了,药材呢?”
吴毅拖延道:“药材走水路来,路上遇到些周折,估计马上就到。”
“快点吧丁老弟。”李顺和催促:“赶紧完成交易我好向汪大人交代!”
“李兄放心,很快!”吴毅随口问:“汪大人怎么没来?”
“价格已经谈拢了,交易不必大人亲自出马。”李顺和答道:“咱这买卖见不得光,冒险的事不能让大人出面。”
你妈卖批的,这么警惕?
抓不到汪伦的实证,抓这几只小鱼小虾有个屁用!
吴毅舔了舔嘴唇,递给张龙一个约定好的眼神。
张龙悄悄退了下去。
吴毅搓了搓下巴,和李顺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么大笔的生意,汪大人都交给李兄一人经办,看来对李兄是真的非常信任呀!”
李顺和谦虚的说:“丁老弟谬赞了,老兄我没什么本事,就是对汪大人特别忠心!”
吴毅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顺和又说:“丁老弟,我们大人确实想和你做长期交易,不知道你的货源稳不稳定?方不方便透露?”
吴毅脸色一变,严肃的说:“李兄,这就是你不懂江湖规矩了!”
“咱们做的这是见不得人的买卖,我不问你的销路,你也别打听我的货源!”
“至于长期交易,我自然也希望有个稳定的客户,今后你们需要采购的时候就来找我,至于货源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看吴毅生气,李顺和陪笑道:“丁老弟别见怪,老兄我哪能不懂江湖规矩!实在是我们大人不放心才有此一问。老弟不方便说我不再多问便是。”
吴毅又装腔作势地和李顺和应对了一番,余光瞟到一人骑马从西边而来。
“有人来了!”李顺和警惕的看向骑马那人,吩咐属下:“都打起精神,看来人是敌是友!”
他带来的人都是南诏国密探,干的就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工作,反应特别迅速,纷纷把手握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还有几个腰上挂着黑色布袋,从轮廓判断像是在凝香阁出现过的劲弩。
骑马而来那人一路疾驰,接近码头的时候开口大喊:“丁榭老板!你让我好找啊!”
他喊出了丁榭的名字,李顺和疑惑地看向了吴毅。
吴毅装模作样地眺望过去,恍然道:“原来是赵掌柜的!”
来人正是穿成商人打扮的赵虎。
李顺和连忙吩咐属下收起武器。
赵虎来到吴毅身边翻身下马,一把就抓住了吴毅的手,急三火四的说:“丁老板!兄弟我找你好久了!你怎么总是躲着我?”
吴毅一把甩开赵虎的手,不耐烦的说:“赵掌柜的,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赵虎舔着脸再次抓住吴毅的手,陪笑道:“丁老板,上次的事是兄弟不对,我不该拖欠货款,可你也要多体谅我一下,当时我实在是被三角债困死了!”
吴毅嗤鼻道:“你被三角债困死与我何干?”
赵虎尴尬的说:“当然与丁老板无关,不过兄弟我自知对不起丁老弟,这不刚一凑到银子到处打听你在哪,就是为了赶紧还债!”
吴毅惊喜的说:“噢?你要还债?”
“正是!”赵虎把胸口拍的砰砰响:“兄弟我笃信人无信不立!有钱不还债那还是人吗?”
“我不光要把之前欠你的钱都还了,还要从你这再买一大批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