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不够？”
严睿诚都快要崩溃了。
查出来遗书明显有问题，又查出来老崔的家人被挟持，还不够？
吴毅看了一眼严睿诚，认真的问：“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对手是汪伦，最多加上他背后的太子？”
严睿诚点头道：“对啊！不然呢？”
吴毅笑着摇头说：“当然不只是他们，严家这次真正的危难来自皇帝！”
“陛下？怎么会？”严睿诚有点怀疑吴毅在危言耸听。
他的表情出卖了内心想法，吴毅轻笑道：“你应该知道汪伦是因为什么从真定知府的高位贬谪到黄滩盐场当一个小小的盐课司大使吧？”
“当然知道！官场上都传遍了！”严睿诚坦然道：“是因为大人查出他府里下人开办青楼逼良为娼，还害了不少人命。在石疙瘩山煤窑草菅人命，还把我大乾子民卖给东瀛人！”
他都知道，不用我说一遍了。
吴毅问严睿诚：“以严大人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汪伦府上发生这么多起下人严重违反大乾律法的恶性案件，一般会怎么处理。”
严睿诚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罢官免职，运气不好还要入狱或者流放！以此下人犯法可以说御下不严，三番五次必然是主人指使！”
“然而汪伦根本没被罢官，只是降级使用。”吴毅说：“盐课司大使虽然品级很低，但捞起钱来可一点不比真定知府差！”
“是呀，我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严睿诚说。
吴毅解释：“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陛下袒护。”
“汪伦圣眷这么隆？”严睿诚吓了一跳。
吴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严大人放心，汪伦还没那个资格，陛下是拿他当做一颗棋子，一颗平衡太子和二皇子的棋子。”
话已至此，在官场混了半辈子的严睿诚立刻就明白了。
自己这是卷进了皇储之争。
如果陛下执意拉偏架，那严家似乎没有活路了呀！
就算没有长公主这事，陛下也会找其他借口让汪伦彻底掌握黄滩盐场。
不，陛下日理万机，应该管不了这些细。
他只需要放任汪伦对自己的一切攻击手段即可。
这一次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要高远把案情禀报上去，皇帝顺水推舟给严家判个灭门抄家，黄滩盐场立刻就成了汪伦的囊中之物！
太狠了！
被震撼的不知汪伦，还有吴毅。
皇室权力之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堂堂长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妹妹，也可以成为皇储之争的牺牲品。
而且在她死后皇帝还不会为她报仇，而是选择对皇权稳固最有利的方式去断案。
死的真冤。
严睿诚忧心忡忡的问吴毅：“吴大人，如果陛下已经打定主意牺牲严家，我们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当然不是。”吴毅回答的轻松：“皇帝跟你们严家无冤无仇，严婕妤再怎么说也是他枕边人，如无必要定然不会赶尽杀绝。”
听了吴毅的话，严睿诚心中燃起了生的希望，连忙问：“严家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度过此劫？求吴大人教我！”
吴毅搓了搓下巴说：“很简单，皇帝是要汪伦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他的作用就是替太子敛财。”
“换句话说在皇帝心目中，汪伦的目标应该是彻底拿下黄滩盐场，至于严家能赶走就行，没必要灭门。”
“吴大人的意思是……”严睿诚有些肉疼的说：“只要严家主动放弃黄滩盐场，就能让陛下网开一面？”
吴毅点了点头。
严睿诚又问：“既然只要主动放弃黄滩盐场就能让陛下网开一面，我们又何必急急忙忙赶来救老崔的家人？”
吴毅略带不满地看了一眼严睿诚，解释道：“一方面是好歹死了个长公主，皇帝就算想放过严家一马也要有充分的理由，老崔遗书用墨的疑点和家人被挟持就是给皇帝的台阶。”
“再就是好歹三条人命，因为我们和汪伦的争斗枉死总是不该。”
“我明白了。”严睿诚内心天人交战，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只可惜严家上下两百多口，倘若没了黄滩盐场，以后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看他还不想放手，吴毅劝道：“皇帝想要拿走的东西，你守得住吗？”
“与其恋权不妨枉送了全家人的性命，倒不如以退为进搏一条生路。”
吴毅的话有理有据，彻底断了严睿诚再争取一把的念想。
他恭恭敬敬的对吴毅行了一礼，说到：“严某在此多谢吴大人！我马上回府上写信，拖京城好友上奏折表明愿意放弃黄滩盐场的心迹，同时说明长公主之死疑点重重，并非我严家之过。”
“如若此次严家逢凶化吉，严某定然信守承诺，从此追随大人左右绝不后悔！”
严睿诚虽然官职不高，但盐道历来油水丰厚。
严府在曹县乃至冀省经营多年，肯定有不少的人脉。
手下这么一个小弟，对吴毅也是助益良多。
至少石疙瘩山煤窑缺少经营和管理人才的事可以得到缓解。
再加上有了自己的诗和壮阳药方，严婕妤在宫里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以后再后宫有人帮自己说话，腰杆就更硬了。
吴毅看严睿诚意志消沉，知道他是在为严府的未来担忧，于是开口道：“严大人是否在位严家未来生计担忧？”
严睿诚点头道：“怎么能不担忧？严家上下两百多张嘴要吃饭呀！”
吴毅主动抛出了橄榄枝：“我在石疙瘩山有个煤窑，最近扩张速度较快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如果严大人不嫌弃可以帮我来经营煤窑，虽然不敢说比你在黄滩盐场赚得多，但养活严家人不成问题。”
“吴大人，您没开玩笑？”严睿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真的愿意让严家帮您经营石疙瘩山煤窑？”
石疙瘩山煤窑如今是腾河以北最大的煤窑，利润并不比黄滩盐场少。
吴毅肯把这么一块蛋糕分给严家，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严睿诚翻身下马，对着吴毅一拱到底：“吴大人对严家的恩情严某永世难还！今后愿意赴汤蹈火为吴大人效力！”
吴毅连忙下马扶起严睿诚说：“严大人不必客气。”
“吴大人，不要再这么称呼严某了，您叫我老严即可。”严睿诚的态度十分谦卑。
“呵呵，那好，老严，这样也显得亲切。”吴毅拍了拍严睿诚说：“我们先回严府吧，你尽快联系京城好友，我尽快写一封奏折送给锦衣卫指挥使！”
一行人带上老崔的家眷，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严府。
严睿诚一头扎进书房去写信，吴毅自行回到西跨院自己的房间。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丑时三刻，柳馨儿柳蕊儿姐妹二人还在等吴毅回来。
“你们还没休息？”吴毅随口问。
“大人未归，奴婢怎敢先睡。”柳馨儿帮吴毅脱掉了外套，柳蕊儿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
吴毅坐在床边，柳蕊儿把洗脚水放在吴毅脚边，跪在地上帮他脱掉了鞋。
她捧着吴毅的双脚放入水中，那水温有一点点高，驱散了吴毅一身的疲惫。
放好外套的柳馨儿也来到床边，跪在柳蕊儿的另一侧。
两姐妹一左一右，如同两朵并蒂莲。
柳馨儿用她那细腻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吴毅的脚踝，她手上的皮肤触感很好，让人心旷神怡。
柳蕊儿则细心地揉搓着吴毅的脚趾，用手指仔细地清理着每一个指缝，那认真的样子我见犹怜。
吴毅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
不知不觉间，吴毅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