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畅手忙脚乱的找了副耳机带上,旁边的摄像觉得也许他不会再说话了,就把摄像机又打开了,镜头往后一扫,正好对上谢南楼偷偷打量温寂清的小眼神。
温寂清累坏了,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上,他似乎很喜欢那个位置,每次坐车都要坐在那里,困了的时候可以将头靠到车窗上眯一会儿,车子开动时发出的嗡嗡声有很好的助眠作用,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吵,相反睡得还很香,这会儿就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耳朵上带了一只耳机,另一只用右手捏在手指间,轻轻扣着出声孔。
谢南楼微微侧转了一下身子,左腿盘在位置上,探着头打量着他,温寂清长得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看,五官精致到整容都整不出这种效果,皮肤比小姑娘还要细腻,但是并不娘气,这一点让谢南楼非常羡慕,他始终觉得自己的长相过于娘气了,一点儿都不阳刚。
在他心里,真正的男子汉一定要浑身肌肉,皮肤黝黑发亮,头发刚直且硬,最好还有点儿脚臭,毕竟脚臭是有男人味的特征。
虽然这个想法被他身边的很多人都鄙夷过,但还是撼动不了在他心里的地位,甚至一天天的添砖加瓦,现在已经筑成钢铁城墙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谢南楼噘了噘嘴,觉得老天爷真不公平,虽然温寂清没有大块大块的肌肉,但他有八块腹肌,虽然他皮肤不是黝黑发亮的,但他白的赏心悦目,虽然他脚不臭,啊,谢南楼并不知道他脚臭不臭,但他穿鞋子好看啊!
正想着,膝盖传来痒痒的触感,他低头一看,温寂清的手正捏着只耳机在他膝盖上点啊点。
谢南楼瞬间心花怒放,小心翼翼的轻轻接过来,快速带到了耳朵上。
最浪漫的事,就是耳机你一只,我一只,听着同一首歌,想着同一件事,你的心里有我,我的心里有你,似乎小心思都顺着耳机线传到了彼此心里。
“I set a fire to the moon shape
We are just shadows in the cascades of history
Faded love in your own games。”
轻缓的男声传进耳中,谢南楼觉得心瞬间平静了下来,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头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与温寂清心意相通的时刻。
“这是什么歌?”谢南楼轻声问道。
温寂清回应:“不知道。”
谢南楼又问:“这两句唱的什么?”
温寂清依然回道:“不知道。”
谢南楼低低的笑了起来:“那你知道什么?”
温寂清没有说话,他自己倒愣住了。
“我问他花什么时候开的,他说不知道,我又问他树叶什么时候抽芽,他依然不知道,我笑了,你知道什么?他说,我知道我爱你,不用管花什么时候开,不用管叶子何时抽芽。”
这是高昆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谢南楼看过,温寂清一定也看过。
他抿着嘴笑了起来,小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摄像师呆呆的看着镜头里的画面,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驾驶座上刘畅依然在打着语音电话,不知道和对方起了什么争执,气的猛的踩了一脚油门,惯性将车里的人狠狠晃了一下,摄像师赶紧将录像保存起来,若无其事的将镜头调向刘畅。
谢南楼茫然的看着刘畅:“导儿,咋了?”
刘畅眼睛有点儿红,从后视镜里对几人尴尬的笑了笑,摆手:“没事,脚滑了。”
谢南楼知道他身体刚好,长时间工作会吃不消,就问道:“你要不要歇一下,我来开。”
“不用。”刘畅拒绝了他,转头有些生气的对着手机里说:“谁?同事!怎么这你也要管?你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挂了,今晚不回去了,不用等我了,你自己早点睡吧。”
挂断电话,刘畅把手机往车上一扔,自己做了两下深呼吸。
摄像师最爱打听点八卦,伸着头看了他一眼,问:“尊夫人?”
“狗屁。”刘畅脱口而出,想了想觉得这么说像在骂他,又改口:“一个朋友,狗屁一样的朋友。”
谢南楼被他逗笑了,还能这样形容朋友呢。
刘畅知道谢南楼来的时候晕车了,回去的路上没敢开太快,等到高昆他们都已经回到酒店洗漱完毕坐在床上斗了几局地主以后,谢南楼他们的车才慢慢悠悠老爷似的进了酒店大门。
高昆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特意面朝着窗户,正好能看到酒店的大门,一看到有动静,立马趿拉着鞋子跑过去扒着玻璃瞅,确认回来的是谢南楼和温寂清了,赶紧披上衣裳往外跑,一出门,正好和同样往外跑的黄黎撞了个正着。
黄黎狐疑的看着他:“高昆老师出去啊?”
高昆点头:“啊,出去散散步锻炼锻炼身体。”
“哦,是吗?”黄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中透露着怀疑。
高昆赶紧将外套合上,包裹住里面的睡袍和脚上的拖鞋,干笑着问:“你这是去哪?”
黄黎张了张嘴,就说:“哈哈,我,我出去找点儿吃的。”
这个借口倒还挺像那么回事,于是两人皮笑肉不笑的互相谦让着走到了电梯旁,高昆摁了下键,回头看向黄黎,黄黎笑了笑,没动。
电梯开了,高昆先走进去,伸手轻轻戳了一下一楼,又回身看向黄黎,黄黎依然笑着不动。
“餐厅在三楼。”高昆好心提醒。
黄黎笑着点头:“我知道。”
高昆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下算是知道她要干嘛了,就听黄黎在后面凉嗖嗖的说:“健身房好像在六楼。”
“啊!”高昆如梦初醒的拍了一下脑门:“嗐,这不摁错了么,没事没事一样。”
于是,黄黎也知道他要干嘛了。
一到一楼,电梯门一开,两人瞬间争先恐后的挤了出来,飞快本想门口走进来的谢南楼。
“啊!谢老师……”
“南楼啊南楼……”
旋转门才打开了一半,里面突然飞出来两条人影,谢南楼吓的往后一退,转身就往门后躲,被温寂清和刘畅一人架住一条胳膊,抬了回来。
“南楼啊!”
“谢老师!”
高昆和黄黎一下子抱住他的大腿,异口同声道:“方导给你的小卡片,你没丢吧?”
“什么小卡片?”谢南楼想起来了,赶紧从兜里掏出来那张小广告:“你们说玄真大师啊?没丢,这个就是。”
黄黎身手灵活,猛的蹿起来,伸手夺走了,转身就跑:“借我用一用,回头还你。”
高昆紧追其后,两人嗷嗷叫着跑远了。
谢南楼问温寂清和刘畅:“这个玄真大师,真这么牛逼?”
刘畅撇撇嘴,松开他往里面走,就说:“牛不牛逼我不知道,方导那张卡能打一折是真的。”
“……艹!”谢南楼一撸袖子,拔腿也追了上去:“是不是还有次数限制啊,坑我!”
温寂清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
一来二去,天色慢慢黑了下来,谢南楼回去洗了个澡,中途一直担心那个二缺会冒出来,洗的提心吊胆一点儿也不舒服,胡乱擦了擦头发,裹着浴巾把自己扔到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型,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究竟游戏世界是真的,还是现实世界是游戏?”
他喃喃的重复着温寂清的这句话,都说人生如戏,其实是哪一出戏不是根据现实作为依据进行改变的呢?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改变。
“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了两下,温寂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睡了么?”
谢南楼立马弹起来,跑过去打开房门:“温老师……”
“叫我寂清。”温寂清不冷不热的纠正过来,从他和门框的缝隙里挤了进去。
谢南楼洗澡前随手把换下来的衣物扔到了床上,还没来得及收拾,于是那乱糟糟的一幕很光荣的撞进了温寂清的眼里。
“啊,这个这个,我刚洗完澡,还没收呢。”谢南楼赶紧把衣裳堆一块抱起来扔进洗手间,半道里掉了一个小衣裳,他回过头一看,脸色瞬间涨红,赶紧捡起来,闷头跑进了洗手间。
温寂清闷闷的笑了一声,往床上一坐,打量着他床头上的摆设,故意说:“都是男人,怕什么。”
谢南楼羞的快要钻进地漏里去了,闻言支支吾吾应了一声。
温寂清又道:“我是来喊你一块吃饭的。”
谢南楼一愣,瞬间抬起头:“去哪?”
“你换身衣裳。”温寂清站起身:“我一会儿来接你。”
谢南楼立马打开卫生间的门,重重点了两下头:“那,那我等你。”
温寂清笑了,忽然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打开房门走了。
谢南楼保持着被他揉了一把的动作,好半天才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被揉过的头发,还湿漉漉的,一点儿手感都没有,一点都不刚直且硬,实在是太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