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珈一直在用眼睛往这边瞟,不过并没有人在意她,谢南楼本来还挺同情这俩姑娘,直到高昆站起身扒拉了他一下,伸手在他肩膀头上一推,就把他推到了温寂清怀里。
“顾好自己的事,别管那么多。”他的声音很低,说出来的话飘飘渺渺的,谢南楼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下意识抬起头看着他。
高昆摸了一把他的头发,笑了笑,没说话,转过身去再次变成了之前乐呵呵的好大哥形象,一手摁住木板,一手朝着苏芮安和孟珈挥啊挥。
“你们俩快点诶,时间都耗了一半了。”
苏芮安咬牙瞪着他,秀丽的小脸煞白一片:“你把手拿开,我打你啊!”
高昆赶紧抬起手,笑眯眯点了点头:“拿起来了拿起来了,快点。”
被他这么一打岔,苏芮安心里倒没有那么害怕了,扶着桥索的扶手终于迈开大步走了过来,孟珈仍旧坠在最后面,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温寂清回头看了一眼苏芮安,没说话,转身拉着谢南楼继续往前走,黄黎和高昆打了个招呼,也跟着二人往前走去。
“温老师。”谢南楼看了一眼镜头,不动声色的把手收了回来,就问:“你和苏芮安认识的很早么?”
温寂清没有回答,走在他旁边的黄黎却突然探着身子紧抽了两下鼻子。
谢南楼无奈:“黄老师有鼻炎啊?”
“没有没有。”黄黎赶紧站直身子,干笑着揉了两下鼻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也没有,就是不知道哪来的醋味,呛着了。”
谢南楼:“……”
温寂清笑了一声,就说:“她是我表姐。”
“啊?”这声音分别来自谢南楼和黄黎。
谢南楼回头看了黄黎一眼,原来不光自己蒙在鼓里啊,黄黎是他老朋友竟然也不知道,这敢情……好啊!
“所以你到底吃醋了没有?”温寂清偏过头,趁着走廊拐弯的死角飞快的低下头问谢南楼。
谢南楼哪里敢承认,连忙摆手:“说笑了说笑了。”
温寂清极其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双手将兜一操,大步往前走去,谢南楼小跑着跟在后面,气的一个劲儿等黄黎,偏生黄黎那厮一点儿也不觉,哼着小曲,一边用余光瞄着谢南楼,一边幸灾乐祸的笑。
过了黑暗的长廊,尽头是一扇弧形的大红色小门,小门上挂着一个漆黑的钟表,墙是灰色的,大红色的门显得非常突兀,本来就够诡异的了,那架并不转动的钟表更让人心里一亮,已经出了工厂,所有人都没了时间观念,导演组不允许携带电子产品,手表也不允许,规则中没有关于黑天和白夜消失的规定,谢南楼看着那个钟表,心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黄黎凑到钟表前面看了看:“下午五点半?”
“不对,是凌晨1点。”谢南楼小声说了一句。
黄黎没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正准备推门,被谢南楼一把拽住,不由回头问他:“什么凌晨一点。”
谢南楼伸手指了一下钟表:“这上面,钟表上的时间,是凌晨一点。”
钟表上只有时间刻度线,并没有标明具体的数字,凌晨一点和五点半的指针就是一个镜像图片,可是谢南楼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到了钟表最下方一个圆形的小洞,那是用来挂墙上留下的小洞。
温寂清也走了过来,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凌晨一点是属于黑夜还是白天。”谢南楼忽然问道:“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真正的的黑夜和白天,东半球黑夜,西半球白天,所以你怎么确定我们过的是哪一边的日期?也许设定是错误的,现在是白天呢?”
黄黎被他绕迷糊了:“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呢?”
“你的意思是,对于npc来说,黑夜就是白天,那才是他们活动的时间,所以你怀疑从一开始节目组就颠倒了时间。”温寂清也没有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着去猜测,话一出口,他自己倒愣住了,节目组颠倒了时间,那也就是说,故事整个就颠倒过来了,npc不是npc,嘉宾也不是嘉宾,他们或许只是一个入侵者。
谢南楼怔怔的转过身,后背有些发麻:“我们才是要被清理掉的对象,我们以为的黑夜,其实是真正的白天,白天npc出没,找到夜里破坏他们家园的小偷,然后处理掉。”
黄黎张大嘴,还是有些懵逼。
温寂清看着那扇诡异的木门,微微叹了口气,三人没有立马动作,决定等高昆和两个姑娘到了以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苏芮安依旧脸色惨白一片,高昆用一只胳膊扶着她,孟珈十分虚弱的跟在后面,一看到谢南楼,立马两眼放光,瞧那架势恨不得立马扑过来,不过那饿狼般的眼神在看到谢南楼身边的温寂清时很快消失了,她别开头,状若无意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伸手拉住苏芮安胳膊。
“苏姐姐我好害怕啊。”
苏芮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放手,你晃得我眼晕。”
孟珈愣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她没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一些,带着哭腔的说:“我是真的很害怕。”
苏芮安秀眉一皱,要看要压不住心里的火气,旁边的高昆赶紧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用手拉过来她那只胳膊,顺带滑掉了孟珈的手,笑着对孟珈说:“她身体不太舒服,你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孟珈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非常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哪知她仍旧不肯罢休,跟在后面不停的问:“苏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啊,我扶着你吧,咱们都是女孩子,方便一些。”
苏芮安实在受不了了,却又不能发作,气的脸通红。
谢南楼大老远看着,见她的脸从惨白到通红,左右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不由有些纳闷。
高昆看了一眼温寂清,问黄黎和谢南楼:“怎么了这是?”
温寂清侧开身子,露出背后那扇大红色的拱形门。
“啊!”孟珈一声尖叫,抱着头往高昆怀里躲,吓的高昆赶紧往后退,顺势把苏芮安推出去当了挡箭牌。
谢南楼无视了她恐惧,对高昆将他刚才的推测说了一遍,听得高昆瞠目结舌,他问道:“那我们现在还有别的路么?”
苏芮安听出了谢南楼的意思,他们在做决定要不要打开这扇门,打开了就必须要继续往前走,如果不打开,就原路返回,再重新选择一条路,也许另一条路尽头门后的情况比这一扇门的还遭,也许会好的没影,这都说不准。
“就这扇门吧。”她喘了两口气,觉得自己这颗心现在才算是有点儿落到实地的感觉了,刚才一路上都好像在跟着桥索晃动,根本找不到稳当点。
孟珈也说:“其他的门后,也许更糟糕也不一定?”
“别折腾了。”高昆一摆手:“就这扇得了。”
谢南楼、温寂清和黄黎对视一眼,决定推开门。
黄黎看着倒挂的钟表,突然有点儿怀疑,方成军真的能想到这么损的招?不会是刘畅那小鸡贼给出的主意吧,怎么看怎么附和小秃驴的作风。
“阿嚏!”正坐在保姆车里吃水果的刘畅突然仰头打了个喷嚏,口水混杂着鼻涕,还有满嘴没来的及咽下去的水果渣渣瞬间来了个仙女散花,正巧车屁股后面绕过来一个人,那人很荣幸的承接了所有的幸运。
方成军微微眯了眯眼,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污秽,瞬间脸色铁青。
“刘秃驴!”方成军洪亮的男高音在工厂上当经久不散。
谢南楼的耳朵动了一下,回头问温寂清:“你有没有听到方导叫刘秃驴?”
温寂清正和黄黎搬开放在门前的杂物,随口应了一句:“不能给人起外号。”
“不是,不是,方导真的是这么叫的。”谢南楼真是百口莫辩,干脆不辩了,好像这六个人,只有他听见了一样,撇撇嘴,弯下腰去给温寂清帮忙。
门很快就被推开了,里面仍旧是黑糊糊的一片,谢南楼不敢进去,他也不敢让温寂清和黄黎贸然进去,万一里面再冒出来一个红手绿手大白手的要把他拉茅坑里去怎么办。
谢南楼这张嘴吧,说好的不应,坏的贼灵,他还没想完,里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滴个乖乖。”谢南楼冷不丁被吓的跳了起来,温寂清伸手将他捞进怀里紧紧抱住,低声在他耳边说:“别怕,都是假的。”
温寂清的怀抱很温暖,温暖的就像游戏中张季辰给他的感觉,虽然很不靠谱,但每次都能给他最大的慰藉,他突然愣了一下,为什么会一直莫名其妙的的想起张季辰,又为什么会对张季辰这么念念不忘……
其他人也已经躲开了,孟珈这一次难得没有大呼小叫,只是抱着头往边上躲,苏芮安从来也想往右边跑,一看孟珈跑过去了,立马调转车头,和高昆一块跑到了左边。
“什么情况?”谢南楼被温寂清勒的有点儿喘不上气,腾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松点。”
温寂清这才如梦初醒的把他松开,就说:“触发关键线索了。”
谢南楼不由惊呼一声,动静太大,屋里又开始传来女人的哭声。
“嘘!”温寂清捂住他的嘴:“先别出声,等黄黎去试试她,那小子已经等不及了。”
话音没落,黄黎就已经把小手电打开,以一个非常标准的扔爆破蛋的姿势仍咯出去,咕噜咕噜两声,手电筒碰到了一个圈圈的东西,停了下来。
借着猥琐的灯光,谢南楼看到了一个现在屋子中央的女人,女人做新娘装扮,穿着大红色的旗袍,头上带着大红色的花儿,脸上也抹了鲜红的胭脂,尤其是两腮,那两坨圆溜溜的标准形状,让谢南楼心里没来由生日一阵恐惧。
“我不要!”女人疯狂的摔砸着房间里的东西,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嫁!”
灯光一转,照向角落阴影里的一个媒婆打扮的中年女人,她嫌弃的看了女人一眼,苦口婆心的劝:“你嫁吧,你不嫁又能怎么样呢,你娘已经收了他家的钱,给你弟弟盖房子用光了吧!”
女人猛的回头看向她:“你说什么?我爹收了彩礼?我弟弟盖婚房的钱,就是这个钱?”
媒婆演技拙劣的惊讶道:“怎么?你娘没跟你说啊,我说呢,那还有大姑娘为了骗财故意嫁给个……呢?”
“一定是你骗了他们。”女人说着,纵身扑向媒婆,这媒婆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将门一关。
现场灯光瞬间切换过去,黑漆漆的屋子里多出来三个彪形大汉。
女人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拼命的摇着头:“不,不你们要做什么,要做什么。”
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这一个片段暂时到这里就结束了,就在所有人都已经没了的时候,突然灯光又亮了起来,出现在六人视线里的,仍旧是那个哭泣的女子,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她虽然容貌未变,但身形似乎比之前笨拙了不少,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她才忙放下手里的活,慌慌张张跑过去。
不一会儿,她抱着一个一个婴儿走了出来,媒婆也跟着在屋里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另一个孩子。
“你抱走吧。”女人不忍的别开头:“快点抱走,别让我看见。”
媒婆将孩子用小红被子裹住,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匆匆走了。
看到这里,众人几乎全都明白了,剧本上就是写了一对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如今看来,这就是兄弟二人分开的真实情况了,至于为什么要让媒婆抱走这个孩子,答案应该就藏在这间屋子里。
屋子中央的打光设备收了回去,女人抱着孩子慢慢走出画面,再也没有出来,谢南楼试探了两下,这才敢撞着胆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