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凤舞将心神沉浸在其中的时候，便听见那琴声逐渐变得悠长，宛若一条涓涓细流淌过河堤，无端叫人心情放松。
白凤舞福至心灵的抬起头，依已然知道了这拨琴者是谁。
能够拥有如此高超的琴技，探出的乐曲又是如此柔和的，也只有那一人。
白凤舞勾了勾唇角，对一旁的离橙道：“你们干的很不错，现在天色也已经晚了，你先休息吧。之后我若是有任务需要交代你，自然会说。”
“是！”
离橙答应了一声，转身身影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白凤舞从一旁拿出一件白色的斗篷披在自己身上，踩着一地皎洁的月光走入了夜色中。
徒步来到了一处庭院之中。白凤舞毫不意外的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温柔的身影。
戚兰今夜身着一身白衣，月色从天顶垂下，勾勒出她线条温和而柔美的侧脸。
她低垂着双目，坐在亭中，他十指在琴弦上轻轻地抚过，随着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一曲泠泠淙淙的高山流水之声从琴弦上倾斜而下。
白凤舞站在门口，只觉得美人弹琴，宛若一副月色下的画作。
她并未出声打扰，而是在亭中随意找了一处坐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当视觉被封闭，听觉就被无限放大了。
依凭白凤舞的听力，她能够清楚的听到草业被风吹动的刷刷声，也能听到丛林之中虫鸟的鸣叫。
很快耳边的一切杂声都被琴声给完全覆盖。
这琴声是如此纯粹，清澈而又迷人。
弹奏者的琴技非常高超，时而牵动人心潮澎湃，时而又让人神思不属，整个人的心绪都随着琴弦的舞动而不断起伏。
楚念昔沉浸在琴声之中，恍惚间感觉自己浸泡入了一汪寒潭之中，却又不感觉寒冷，浑身上下只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一曲罢辽，白凤舞缓缓地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身形舒畅，连同刚才的烦躁都一扫而空。
“戚夫子的琴艺每日都会给人惊喜！”
白凤舞惊叹的道，“这琴声才开始仿若雨滴入青草，后又逐渐水涨，最后宛若高空瀑布，深渊潭水，叫人心烦躁都为之洗涤一空。”
戚兰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原本就温和的脸更是添了一丝笑意。
白凤舞此言完全道出了她想要在琴声中表达出来的意向，伯牙子琪之相遇也不过如此。
“看来，你对于琴的见解愈发精进了。”
白凤舞笑着拱了拱手：“有诗云‘如听仙乐耳暂明’，有你的琴声熏陶，凤舞对于琴的感悟又深了一层。”
“油嘴滑舌。”戚兰被白凤舞这一番夸得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一张嘴，真是跟花蜜一般甜。”
“嘿嘿。”白凤舞笑了笑，难得带上了几分真实的俏皮，随后又道，“此曲可有名字？”
“即兴的曲子罢了。你若是想要学，我可以教你别的。”
“别的？”白凤舞有些讶异。
戚夫子眼中划过一抹犹豫，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终于她忽然定了定神色，坐直了身体，转头郑重其事的看着白凤舞。
“你可想学音攻？”
“音攻？”白凤舞愣了一瞬，“你是说……”
“没错，便是那运用乐曲之声，杀人于无形的音攻。”戚夫子认真的看着白凤舞，神色依旧是那般温柔，只是眼中多了一丝严肃。她字字掷地有声，“你若是想学，我便可以教你。”
“我……”
音攻，能够利用乐曲之音在无形之中杀人，这种神秘而又强大的功法呈现在自己眼前。白凤舞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但是她依旧是有些迟疑：“这音攻不是要求修习者有特殊条件么？我行吗？”
戚兰抬手抚了抚琴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行不行……在之前的比赛之中，你不是自己也已经察觉了你无意之中发出的攻击了吗？”
白凤舞惊愕的看着他，“是……是那把名琴潇湘？可那不是我的错觉吗？”
戚兰温柔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觉。我也看到了，你用琴声发出了攻击。”
“……”
白凤舞心中依旧是有些吃惊，她回想起那一场比赛，不由得皱眉。
“可是之后我回去自行试验过，用了其他的琴来弹奏同样的乐曲，却是再也无法发出同样的攻击。”
若不是今日戚兰主动提起这件事，她几乎要以为，这不过是在比赛当中因为太过沉浸入琴声之中而产生的幻觉。
戚夫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并非是你没有资质，而是因为你的方法不对。”
“在大赛的时候，你之所以能够用潇湘发出音攻，恐怕是因为当时你心有所向，因此在琴音之中掺杂了自己的感情，不知不觉便在琴音中引起共鸣。”
“而发出共鸣，就是音攻决定性的条件。”
白凤舞瞪大了眼睛，回忆起当时自己在比赛时弹奏琴声之时的状态。
确实是如同眼前之人所说，当时自己全心全意的沉静在了琴声之中，一边回忆着自己过去的事情，情绪的变化也随着自己的心绪变动而发生曲折变化。
说琴声就是自己情绪的外化也不为过。
但是在当夜回去自己用琴实验的时候，心中反而没有了那些多余的情感，只是满心想要探究出是否能够再次发动攻击。
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琴出了问题，还想要多找些名琴来试验，没想到出问题的是这个环节。
“……原来是这样。”白凤舞惊讶的感叹。
戚夫子留心观察着楚念昔表情的变化，见对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不由得轻轻一笑：“明白了就好。”
一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白凤舞心中就止不住的痒痒了起来，她诚恳的看着戚兰：“我想学这音攻之法。”
戚夫子欣慰的点了点头，“好。”
她抬手将原本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琴放在了楚念昔的眼前。
在稀薄的月光之下，白凤舞能够清楚的看见眼前的琴。
这把琴的做工分外精巧，琴弦应当是上好的冰蚕丝所制，黄桐木的琴身上被用木工精巧的雕刻出了竹子的花纹，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折射出细微的光芒。
这是戚兰常用的一把琴，虽然比起潇湘略有不如，但是在市场上也是千金难求。
白凤舞将指尖放在琴弦之上，轻轻的感受着琴弦的律动。
“是一把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