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这一枚棋子顿时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刃。
拓跋瑾沉下心,眼中划过一丝破釜沉舟的悍然,手下的棋风瞬间一反之前稳健而扎实的风格,变得锐利而机敏了起来!
白凤舞心中也是一惊。
拓跋瑾现在的做法,仿佛是舍弃了全身的盔甲,将力量全部集中于自己的矛之上,准备一击攻破自己!
若是成了,白凤舞输,若是败了,他也再无还手之力。
白凤舞的额头也分泌出了细密的汗水。拓跋瑾突然变幻棋风,之前对于他下一步的预测全不作数。
这种情况下,她之前小心试探出来的经验也彻底失效,只能硬拼了。
场上的情势再度翻转,评委们看的心惊肉跳。
“看拓跋瑾的攻击法,居然舍弃了大头而搏一个缺口,这是准备玉石俱焚吗?”
“应该叫破釜沉舟更为合适。"有人赞赏道:“凭他现在这股气势,就是一般人难以抵挡的。”
“现在县主危险了啊,她之前的攻击多以试探为主,本来已经差不多了解了对方的风格,能够做到知己知彼了。但是现在情况一变,难说啊……”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玄国大皇子已经被她给逼入了绝境,发生改变了。若是静安县主也不变,只能是死路一条。”
“这改变谈何容易,只怕她会在这么大的压力之下出了错……”
“……”
众人纷纷摇头啧啧叹气,多数认为白凤舞这番是凶多吉少。
“哎你们看。”有人皱眉指着场上,“果然,拓跋瑾已经攻破了白凤舞的防御。”
只见一圈黑子已经围堵上了一个关键的部位,场上的黑子彼此互相连接,形成铁索连舟之势,纷纷朝着白子汹涌而来。
秦夫子旁边一个评委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这下她可是输定了。不过能够和拓跋瑾对弈到了这种地步,她的实力也算是不错了。”
“……这可未必。”秦夫子低声喃喃道,“输赢未到最后一刻,不可轻易下定论。”
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了白凤舞的身上。
这个女子,之前便给他带来了惊喜。
现在哪怕她身处绝境,也未必不能翻盘。
黑子一路高歌猛进,白子的战线一路崩盘,很快就溃不成军,完全无法形成之前那般通力包围的局势。
眼看着胜利即将到达手上,拓跋瑾终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无疑是自己的刀尖架在了白凤舞的脖子上。
任由对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拓跋瑾微笑着抬头看向眼前的白凤舞。
“白三小姐,虽然很遗憾,但是这场比赛似乎要决出胜者了。”
“我也觉得如此。”白凤舞面上没有露出丝毫慌张之色。
她目光垂下静静地看着战局,神情并不像是一个即将输了的人。
反而像是……有些遗憾?
拓跋瑾看着白凤舞如此从容的神情,心中忽然一凸,低头看向了棋局。
等他看清了棋面上的布局,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究竟什么时候……”
他背后木然出了一层冷汗。
不知何时起,白凤舞已经有几枚棋子悄然在外围包围住了拓跋瑾的棋子。
接下来的棋局,二人只能重复这单调的两步,不可能有人能够胜出。这是一场没有胜者的棋局。
“皇子殿下的实力果真高强,凤舞无法赢下,只好选择取巧了。”白凤舞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有些可惜啊,若非拓跋瑾临时换了风格令她措不及防,原本这一场能够赢下的。
一旁的评委们也是一时之间纷纷哑然。
秦夫子沉默了半晌,脸上才勾起一抹笑。
看向白凤舞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释然:“不愧是你。”
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也始终没有放弃。
你的存在,让在场所有人都见识到了一个奇迹。
“真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平局。”
拓跋瑾苦笑了一声。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最终却依旧是中了圈套。
他最终还是犯下了轻敌的错误。
果真如白凤舞所说: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下判定。
随即他又正了正神色,目光直视白凤舞:“今日与县主一局,本殿下下的尽兴。期望之后还能与你对弈。”
白凤舞随意的点了点头,台上的太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高声宣布:“这一场棋赛的比赛结果是……平局!”
台下原本还沉浸在惊心动魄的战局中还未回过神来的人,又再度陷入了迷茫和震惊之中。
没有人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这二人这一局,居然真的打平了?”
“我的天哪,对手可是那个玄国的皇子啊!居然打成了平局,白凤舞之前不是一直说自己不会下棋吗?”
“她居然管这叫做运气好……”
“果然,能够破解珍珑棋局怎么可能是靠运气,否则在场这么多人,难道全都运气不好都不成?”
“静安县主也太深藏不露了。今日若不是她露这一手,恐怕这辈子我都不知道她拥有如此高超的棋艺。”
“不愧是白家,这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这白家的三小姐甚至比白大小姐还要厉害了。”
“……”
白沐沁坐在人群之中,听着周围的众人议论着白凤舞的胜利,心中简直比针扎还难受。
曾几何时,这些羡慕,赞叹的目光,这些光芒……全都是属于她一人所有的。
但是现在,他们却是被白凤舞给全部抢走。
白沐沁暗自恼恨的用指甲扣住了桌面,甚至将上好的紫檀木桌面给挖出了几道深痕。
白凤舞,你给我等着!
评委席们纷纷议论起这一场比赛结果的合理性。
因为之前所有比赛当中,都未曾出现过两位选手平局的场面。
“这可该如何啊?莫非要宣布再进行一轮?”有人皱眉提议。
但是这句话很快就被人否决。
“若是再比一次,还是这样的结局,那可就没有意义了。”
“怎么可能两次都是平局,至少也该决出一次胜者吧?”
“你们都太低估这两人了。”秦夫子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