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我回到家里。
远远在门口就见到了养父母。
真是稀罕极了。
他们怎么知道我租的地方？
想了想。
估计是为许晴摔倒的事来兴师问罪的吧。
养父叫住了我。
“小曼。”
我径直往前走，没有回头。
养母拉住了我。
我原以为她会骂我。
可没想到，她说。
“我们已经知道了一切。对不起，爸爸妈妈冤枉了你。”
养母哭着绕到我面前。
“女儿。你怎么变得这样瘦？是不是术后没恢复好？”
我定定地看着养母。
“当时…不是你硬让我捐肾的么？”
现在又在演什么？
“小晴当时情况很危急…我也没办法……不然她会死的……妈已经亏欠了她太多……”
她在我面前哭着。
我有些恍惚。
很难把眼前的这个妇人和那时咄咄逼人、口出恶言的人联系起来。
养父也上前来，“女儿，重新回来许家来吧？”
我摇了摇头。
“不要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
42
秦渝还是天天给我发消息。
我也懒得再管。
这要是换做以前，我估计高兴地要命。
可现在，我已经无所谓了。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总是想起从前。
有天我清醒的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
已然瘦脱了相。
看得久了，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具骷髅。
今天纪宵来的时候。
给我带了生日蛋糕。
他说，生日快乐，一年一岁。
我才突然记起。
今天是我的三十三周岁生日。
可是，再没有下一个生日了。
我郑重地许下愿望。
希望来世，不要当人了吧。
当只猫狗的，就很好。
纪宵给我切了块蛋糕。
我已经不大能吃下东西了。
强撑着吃了半块。
又马上吐了出来。
喉咙处充斥着腥甜的味道，呕出来一堆鲜红的血。
狼狈极了。
纪宵红了眼。
他问我，“曼曼，你会后悔么？”
后悔当时选了秦渝么？
我因为当年识人不清，一时心软。
而在现在付出了噬心的代价。
可人生总没有后悔药。
纪宵说，“我现在…还有机会么？”
他问得小心翼翼。
“最后的时间，我能以妻子之名送别你么？”
此刻，我才感觉到纪宵的爱多么厚重。
追妻文里，纪宵的家世背景与秦渝的不相上下。
经常被圈内人提起比较。
可是不同于秦渝的张扬。
他总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守护着我。
我摇了摇头，“你本该有属于你的爱情。”
他哭得厉害。
“可，如果我说，我的爱情就是你呢？”
“初中的时候，其实我就认识你了。当时我刚学打球，不小心把球砸中了你。你捂着头，疼得呲牙咧嘴地，却跟我说没关系。”
“从那天之后，我便开始注意到你。”
“你学习好，人缘好，性格也好。我经常看到你在校园里喂养流浪猫狗。”
“我甘愿陪伴在你身侧这么多年，不图什么，只要你幸福也就足够。可你现在，并不幸福。”
“梦里无数次，我都重新回到那个时候。或许那个时候我不该退出的。”
他红了鼻头，“人生的最后一程了，就让我陪你走完，好么？”
“曼曼，你有什么愿望么？”
我认真地想了想。
“我想去爱尔兰小镇住上一段时间。”
纪宵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好，我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