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泽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但好像不管认不认识的学生都盯着他看。
魏明泽被盯的不舒服,加快脚步做到了座位上。
刘姝也紧紧盯着他。魏明泽浑身难受,问:“你们盯着我看干嘛?”
“果然,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戴了美瞳。”刘姝一语惊人。
轰隆!
魏明泽心中就像是几十吨炸药突然爆炸了一样,还能感觉到丝丝耳鸣。
被绷带缠住的伤口在这一瞬间又袒露了出来。
“你的右眼真的和我们不一样吗?”刘姝好奇道。
魏明泽只是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头埋得很低,几年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伪”自信荡然无存。
魏明泽浑身微微颤抖了起来。
“怪胎!”
“你就是个怪胎!”
“我们才不要和怪胎一起玩儿!”
魏明泽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那个绝对不算美好的童年。
一个有着鎏金右眼的小男孩,一个想要和大家一起玩儿的小男孩。
他手里拿着一包还未开封的辣条,埋着头在一群孩子的鬼脸下抹着眼泪向家走去。
……
“你怎么了。”注意到了魏明泽的变化,刘姝一改往常的大大咧咧,小心询问着。
“没什么,想起来了不好的事情。”魏明泽埋着头,声微如蚊。
刘姝动动嘴唇,正准备开口时,班主任李老师走了进来,脸色铁青道:“魏明泽,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好。”魏明泽从座位上起身,还是低着头,蔫巴巴地跟在李老师身后。
魏明泽抬眼便看到了办公室里的魏不疑,小声问道:“爸?你怎么来了?”
魏不疑只是看着魏明泽点点头。
“魏明泽,我现在对你很失望,本以为我们学校又有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李老师脸色十分难看。
李老师停顿片刻,接着说:“今天下午的例会,校长会当众宣布对你的处罚。”
“那敢问我儿子犯什么事儿了?”魏不疑问。
“前两天模考卷子被偷走了,人已经抓到了,是六班的付建。”李老师说。
“那和我儿子又有什么关系?”
“付建说是魏明泽让他去偷的。”
“不可能。”魏不疑一脸平静。
“那怎么解释魏明泽上课睡觉,作业也不写模考还能成年级第一?我记得在他成年级第一前的排名还在中下游。”李老师厉声说。
“阿泽是天才,你们懂什么?”魏不疑淡淡道。
“你见过前两年还是吊车尾,一夜之间年级第一的天才?”李老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微顿一下,紧蹙着眉头,脸上蕴着一丝怒意,“有你这样的家长那也没什么可交流的。”
“实话实说罢了,”魏不疑转过身扬了扬左臂,“走吧,阿泽。”
“爸,这……”魏明泽犹豫道。偷模考卷子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他心里还是挺清楚的。
但他不想就这么被迫离开,他还没把花了几十块买的项链送出去。
魏明泽害怕了,那根拉自己上岸的竹竿布满了裂纹,只需一碰就会立马断开。
“李老师,能不能……”魏明泽吞吐不定道。
“不能,这么大的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李老师再次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不再看魏明泽。
付建。
魏明泽站在办公室门口,将拳头握得“咔咔”响,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但很快又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怂蛋配生气么?只要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但这还算是男人吗?可怂蛋也算是男人吗?
下午全校例会。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凉风吹过,将脸吹的生疼。
这次例会学生们最关注的就是偷试卷的事情。
“奇怪,魏明泽怎么还没来。”刘姝站在队列之中自言自语。
在读完一系列总结后,校长清了清嗓子:“下面,关于模考试卷失窃的事情,我宣读处罚决定。”
“高三六班,付建。被他人教唆偷盗模考试卷,学校行政会经讨论,决定给予付建同学留校察看三个月处分。”
学生们一片哗然,付建竟然是被教唆的,那主谋是谁?
“肃静!”校长再次喊了一嗓子。
“高三五班,魏明泽。教唆他人偷盗模考试卷,学校行政会经讨论,决定给予魏明泽同学勒令退学处分。望大家引以为戒。”
下面的学生再次炸开了锅。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魏明泽不对劲。”
“怎么可能直接从中下游的位置一跃成为年纪第一的?”
刘姝在队列里瞪大了眼睛,跟魏明泽做了这么久的同桌,这家伙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啊。
突然刘姝锤了锤自己的额头,完了,余璃还不怎么了解魏明泽。
唉。刘姝心中叹了口气。
不管是谁在陷害魏明泽,他几近三年的追求也结束了,在学校里的名声也臭了。
这件事以后会被反复拿出来给新生做反面教材。
魏明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双手环抱着腿蜷缩在角落里,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地板。
那只美瞳已经被取了下来,那只鎏金右眼分外显眼。
救他的竹竿已经折断,魏明泽手中紧紧攥着一小截竹竿,拿着那截竹竿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等着被水吞没。
到头来,魏明泽还是一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
这狗日的老天爷就像是在观赏猴子的滑稽表演一样,随便丢一根香蕉在台上,猴子开心的跑过去想要吃掉它,但当猴子剥开皮后才发现里面的果肉已经坏了,然后他就开始哈哈大笑。
一切都不过是老天爷想找乐子而已,如果真的有老天爷的话。
别人都是狮子、老虎、大象,尽管同样是老天爷在找乐子,起码他们能做出异常拉风的表演。
而魏明泽就是最倒霉的,他是一只猴子,他的表演只能是滑稽的。
自己无法再参加高考,那更谈不上填报和余璃同一所大学。
可是魏明泽却对付建恨不起来。
也许是习惯了做一个怂货,高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生活被毁于一旦也忍气吞声。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去特么的唱歌吧,哪个傻子会这么做,正常人不都是直接骂娘吗?
这就像有人打了你一巴掌,你还要笑嘻嘻的给他唱歌?要真发生这种事儿,扇耳光那人连自家的族谱都保不住。
可我却是那个傻子,那个笑嘻嘻唱歌的傻子。魏明泽将头埋在膝间,校服裤子膝盖处被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