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梵末2025-06-12 09:174,527

5.

阿俞回到小洋房,在我的床上躺下,“阿清,我好想你,郁郁也想你。我现在每天都会做噩梦,梦到你倒在我身前,而我却无能为力。”他一只手挡住视线,看不到他发红的眼眶,我猜他哭了,声音都颤抖了。

他翻身,脑袋压到个硬质纸皮。阿俞拿开枕头,底下是个粉红色笔记本。我飘到枕头上,看到日记被发现,脸色爆红,啊啊啊啊不能看,给我。

我飘坐在日记上,试图用体重阻止阿俞打开,可惜是无用功。

【2009年3月好想妈妈,班上的同学笑我没有爸爸妈妈,我生气和他们吵起来,我有妈妈的。】

【2012年9月我初二了,班上的同学好像都不喜欢我,他们画我的桌子,剪我的头发。】

【2012年10月他们越来越过分,把我锁在厕所,锁在学校仓库里放恐怖音乐,我好害怕。】

【2012年12月我把他们的行为告诉老师了,老师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坏事惹同学生气。可是我什么都没干。】

【2014年7月终于逃离了初中的苦海,多亏我的努力考上我们这的重点高中。幸福会来临的吧。】

【2014年8月继父最近老是对我动手动脚,他甚至趁我洗澡冲进我的浴室抱住我。我疯狂挣扎,不想让他碰我,他好恶心。】

【2014年8月我告诉妈妈继父侵犯我,可妈妈听信他的辩解认为我说谎,我的心凉了。】

【2014年9月回到外婆家了好开心好开心。】

【2017年7月舍不得我的同学们,他们对我很好,舍不得许婷,许婷说我要保持温柔,做个小仙女。】

【大四沈斯俞长的好帅,他一直约我去玩,是不是喜欢我呀。】

【我和阿俞在一起了,每天都很快乐。】

整本日记到这结束,外婆告诉他的远没有亲眼看到来得震撼,他捧在心尖的宝贝,在小时候被人这样玩弄。

我飘在他身旁,看着他用笔在日记下面回复:别怕,阿俞帮你把坏人赶跑。

6.

阿俞是我的小王子啊。他是我梦中的完美情人,好像能洞悉我的心里,避开所有雷点。

那会刚在一起不久,提前约去看电影时,我会把所有衣服从衣柜拿出来,一件件试,留下最美的印象。试了几个小时,许婷都快被我烦透了,最后我刚想说,她急忙打住我:“别试了,这件也好看,你穿麻袋沈斯俞都说好看,洗白白去他床上躺着更好。”我被她口出狂言吓到了,脸颊染上一抹俏粉,“别乱说,还没到那步呢。”

最后选定了一条改良旗袍泡泡袖连衣裙。搭配着珍珠发箍和玛丽珍鞋,整个就是小仙女。

阿俞也许是心有灵犀,穿着白色T恤加休闲裤,像个高中大男孩。他看到我的裙子,伸出手牵着喔,悄悄低下头“你真好看。”

他的打趣让我羞红了脸,给他胸口一拳,松开手跑远。

他选了一部治愈纪录片,我看哭了,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抽噎不停。他的洁癖也许在我身上自动消失,阿俞拿着纸巾让我把鼻涕擤出来。

我略微不自在,但他不在意,拿着纸巾安慰我。“好啦好啦别哭了,变成小花猫咯。”他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还把我拉进怀里像哄婴儿一样拍拍背。

我的情绪稳定后,觉得自己丢脸极了。在吃饭时候不知道怎样面对他,想挖个洞自己把自己埋进去。

阿俞送我到宿舍楼下,我告别后想直接溜走。他拉着我的胳膊,眼神受伤地看向我:“阿清在躲我吗?是不是我让你讨厌了?我没想到你哭得这么伤心,对不起。”

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一定蔫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样子像极了狗狗,耳朵耷拉,眼神恹恹,想看我只能偷偷瞟。

我伸手拉开他的手,他的嘴角抿直,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站得很直,我伸手拉着他的脖子,他身体前倾,我捧着他的脸,摸摸,脸颊软软。额头对着额头,双眼对视着“我没有讨厌你呀,你今天安排得很好呢,我只是觉得擤鼻涕时候太尴尬,你这么洁癖的人真是难为了,但是我很开心。”我伸出手,拍拍他微卷的发丝,趁着不注意在性感的薄唇上亲吻,“晚安哦”。

我蹦蹦跳跳进到宿舍,回头一看他傻站在那摸着自己的嘴唇,像个大傻子。

解锁了亲亲技能后,每次和他见面都要亲亲,不亲不能走。他享受和我交换唾液,眼神拉丝看着我,他的舌头在口腔里搅拌夺走氧气,我学不会换气,每次他都能把我亲软。

恋爱的第四年,我们同居了。他不喜欢吃外面小吃街里的食物,既不营养又不卫生,幸好他有个好手艺能满足我的胃。

可某天,我突然想吃大学小吃街的食物,于是开着车偷偷跑去满足自己的口舌欲。小吃街这里的摊位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阿俞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吃着麻辣烫,他问我在哪,我发个定位给他。

阿俞到的时候紧皱着眉头,小吃街里重油重盐的味道他让止步不前。

他给我打电话叫我出来,我还没吃饱哪舍得离开,于是撒娇道:“我还没吃饱,好久没来吃了,吃饱再走嘛。”

“你在哪个摊位?我进来找你。”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乱哄哄的夜市,但他没戴口罩出门,进来寻我的难度加大。

他找到我时,我正吃着臭豆腐。他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这东西很脏,能吃吗?”说完这话,小摊老板听到可不愿意了:“您嫌脏可别来我这小摊贩吃,金贵的胃就去五星大酒店吃大闸蟹。”

我怕他们吵起来,赔着道歉离开摊位。我拉着他来到一块空地,不满道:“不喜欢憋心里啊,说出来让顾客和摊主都膈应。”

好在我是个不记仇的,拉着他把小吃街上的东西尝个遍。他抗拒吃这些东西,可架不住我诱哄,吃进嘴里如同嚼蜡。看着阿俞的表情,我打趣道:“沈斯俞,你可真不食人间烟火。”

沈斯俞不知道何为人间烟火,但是看着阿清开心吃着逛着,他想把她拉进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发丝附在头上,脸蛋蹭蹭“你就是烟火。”

回到家后,他冲进浴室,迫不及待把身上的味道除去。这时,我拍拍额头,忘记他是重症洁癖患者了。“呕呕”我听到一阵干呕声,不真切,被花洒声覆盖。

他出来后,身体冒着热气,发丝上滴着水珠,我观察他的脸色,略有苍白。“你不是干呕了?”我擦头发的动作一滞,我捕捉到这微小东西,心疼过去抱他“对不起。”他把毛巾丢在地上,双手揽着我:“没事的,好久不吃了胃受不了。”

“都怪我让你吃。”

“好都是你的错。”他突然的态度转变,我疑惑地抬头,他低头靠近我,魅惑低沉:“那就罚你亲我。”

7.

生活的平安顺遂,让我以为这就是一辈子。在我们恋爱的第五周年,蜜里调油的日子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悲剧降临。

阿俞的医院最近频频出现医闹,不止一次的带伤回来。我给他上碘伏:“最近的患者家属情绪不稳定,要不你休息几天?”阿俞揉揉眉头,眼底下的青黑掩盖不住的疲惫。“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上完药后,我绕到他身后给他揉揉肩。他绷紧的身体在此时得到放松“手术室缺人,因为频繁医闹不仅殃及医院,主治医生被尾随暴露家庭地址,已经有好几个医生躲在家里避避风头。”

“不报警吗?”

“警察也来警告批评过一顿,奈何他们听不进。”

“哇,那你得小心,最近戴好口罩。”

阿俞摸着我的手,阻止我继续。“没事,我手下没有病人,没有严重到殃及于我。”

我忧心忡忡:“但愿吧。”

几天后,轮到我排休。

我做几道简单的小菜打算给阿俞送过去。他最近接手个病人,脑子里长颗大肿瘤,但严重的是长在神经附近,需要极高的操作难度。阿俞和医生团队打算在近几日做手术。

来到医院,我走到他的休息室,敲门后他看到我脸上扬起笑容。“嗨,surprise~”

“你怎么来了?”

“噔噔噔,我来监督你吃饭。”

他拉着我坐在凳子上“你吃了吗?”我点点头。“阿俞,妈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找个时间领证去。”我坐在凳子上,眼睛里闪着光看着他。

听完后,他思索一会。放下筷子走到办公桌,拉出抽屉。“可是我还没求婚,你不想要点仪式感吗?”他背对着我,看不见神情。

我观察看着周围环境:“无所谓了,咱们都处这么久了,不扯个证总觉得不踏实。”

他双手放在背后,走到我面前,眼神缱绻似水:“那如果我现在向你求婚,你会嫁给我吗?”

他单膝下跪,拉起我的手,右手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耀光芒。我被这惊喜砸昏了头,不知言语。“不说话是默认吗?”阿俞说。

我羞涩地点头,嘴巴都不利索:“我…我愿意。”

阿俞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双眸沾上喜悦的气息。“那我们,就是夫妻了?”他撩拨的语气让我羞红了脸埋入他的怀里。

“噔噔噔,沈医生病人找。”突然的声响打扰此刻的温存时光。阿俞将我按在椅子上:“在这待着,等我回来。”

他出去后,我将剩下的饭菜收拾好。骨头和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坐在椅子上,属实有点寂寞呢。

办公桌上的病历吸引我的视线,手术人的名字我不认识,但亲属签字栏里“陈佳”两字映入眼帘。这是熟人还是同名呢?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走廊上突然响起躁动。嘈杂的声音包含家属的怒骂及医生的劝阻。我打开房门,声音从右边传来。

那里患者家属和医生乱作一团,特别是气急上头的家属,什么污言秽语都能说出。

“我交这么多钱不是让你把我爸给医死的!”

打完报警电话,我四处晃着,想看看工作中的阿俞。

走到一个病房前,我往里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陈佳。

她的脸色苍白,瘦削的脸颊向里凹陷,眼袋青黑,不似曾经的光鲜。她感受到了我的视线,扭头向我看来,眼神可怖。我被吓到有些腿软,假装淡定地打招呼。

“嗨,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嗤鼻一笑,扯出个怪异笑容,“多亏你的帮助啊,我大学毕业之后犹如过街老鼠,你对象把我的去路都堵死了。”

论坛上发生的事,不知被哪位校友发到网上爆火,陈佳的个人信息被挖出来,家里,公司都有人对她进行谩骂。她不得不辞去工作,窝在家里等待舆论退散。可没过多久,父亲重病,母亲出轨压垮了本该青春靓丽的少女。

我不知如何评论。

陈佳说到后面,脸上挂着泪痕,带着诡异笑容幽幽说道:“你不应该赔我吗。”

她缓缓走来。

看到她的样子,我自知惹不起。跑回阿俞的休息室。在休息室门外,刚刚暴乱的家属已经平复情绪,有个男医生站在阿俞旁,看见阿俞我向人群走进。

“各位家属,手术的成功与否我们都进行最大努力的争取。你们别担心,经历这次风雨,归来必是彩虹。”

男医生的激励铿锵有力,现场被积极的正能量所感染,掌声雷动。

我和阿俞的视线隔着人群相撞,相视一笑。阿俞瞳孔睁大,大声地喊叫:“阿清,过来!”

我还未察觉事情的不对劲,胸口被捅一刀,两刀。

现场变得混乱起来,警笛和人群的呼叫声此起彼伏,视线的最后一眼,阿俞疯了似地冲破人群。

8.

我作为阿飘最近感觉力不从心,像时间沙漏般流逝着,生命逐渐抽离。

我死去也有十几年了。

阿俞变得越来越冷漠。

他辞去了医院工作,拿着摄影机奔走在山河间。年纪越来越大,阿俞的妈妈不忍心看见儿子日日为情所困,给他张罗亲事,希望他能走出阴影。

我跟着阿俞相亲了几个女孩,她们都喜欢阿俞的身形外貌,刀削般的脸,五官深邃立体,眼里雾蒙蒙。他很直白地说了他有意中人,不要浪费彼此时间。

女孩们生气地离开,回去找他妈妈告状。他把玩着手机,听着电话里母亲的埋怨不甚在意。“妈,我觉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您和爸还年轻,再要一个吧。”说完,他离开茶馆,身影孤寂。

阿俞四十多岁时,头发全都白了。他从新闻工作者转战成为作家,写尽世界上的生离死别。最后一本出版后,他的粉丝慕名来到他笔下的郁金香花园,花园中心,阿俞双手交扣压着本粉红色日记本,旁边是阿俞的最后一部作品。

粉丝翻开书,不经意间风吹到结尾。

“我和阿清的故事就这么多了,如果我的书迷来到郁金香花园,你将会看到我在书中预想的结局。”

书的背后贴了张信纸。

“展信佳,很高兴你能来到我和阿清的郁金香花园。看到这封信我应远在天国。如果可以的话,麻烦火化我的遗体和粉红色日记本,并且将我的部分骨灰放置在香樟树下的树洞里,阿清和阿俞的故事还会继续。——沈斯俞”

和风拂过,我的灵魂自阿俞死去后便魂飞魄散了。落日余晖,霞光最后一抹夕阳照进香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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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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