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只要有不舒服的情况，立刻说明，不要勉强自己，否则会给别人带来危险，懂了吗？”
苏尘面对剩余的战士们，严肃地说道。
他很清楚，如果只说让他们不要逞强，那么肯定会有人逞强到底。
只有把同伴的安危摆上台面，才能让他们不那么拼。
果不其然，听到苏尘这么说，众人纷纷点头。
苏尘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本来以为有最高规格的防护服和防毒面罩，能够抵挡得住无形当中的蛊惑。
但现在看来，防护还是不够严密。
明明之前是因为闻到了那一直弥漫着的花香味儿，才会不知不觉失去神智，但现在看来，传播途径应该没有那么单一。
环顾一圈儿。
苏尘忽然间发现，留在这里的战士们竟然有7名都是女战士。
一个不靠谱的联想在脑海中划过。
“这里居住着的，不会是一只雌性野兽吧？”
下意识地，苏尘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有什么根据吗？”方清雪疑惑。
“咳、那什么……”苏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出现身体不适的大多都是男性，不良反应还是……那种控制不住的……呃……冲动，幸存的又基本都是女性……嗯……”
苏尘吞吞吐吐地说着。
好在众人理解能力都在线，一时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我们几个……”
剩下三名男性战士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你们，看着还很年轻哈？都没谈过女朋友吧？”
苏尘略一打量，大概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果然，三名男性战士都纷纷低下了头。
没经历过，对无形中的诱惑抵抗力确实要高一点。
随后，他们又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尘。
苏尘昂首挺胸。
别管前世怎么样，今生他可是根红苗正的好学生，才刚成年不久，纯洁的要命。
“好啦，我们赶紧走吧，等到天黑说不定会更危险呢。”
方清雪轻轻拍了一下苏尘的后背。
话音刚落。
脚下的地面猛然间颤动起来！
连带着四周的崖壁也开始崩塌！
巨石在山涧顶端滚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云梯倾倒。
本来平静的小溪更是像沸腾了一样，咕噜咕噜冒着泡。
一些白骨碎片被溅出来，细小而锋利，像是刀片一般。
“躲避！找安全的夹角躲避！”
苏尘大吼，混乱间只顾得上拉起身边的两个人，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拼命往崖壁上贴。
幸好山涧是上窄下宽葫芦似的地形，给了他们躲避的空间。
一时间，尘土飞溅地动山摇，身处其中，恍然有种会被彻底埋葬的错觉。
“都还好吗！”
漫天轰鸣中，苏尘用力按紧耳麦，嗓子已经喊得劈了叉。
“一！”
“二！”
……
有人在频道里报数。
报到“八”之后，频道内一片寂静。
苏尘面无表情地喊了“九”。
加上在他身边的方清雪，和另外一个女战士。
少了一个。
那一阵摇晃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灰尘落定。
苏尘呛咳两声，急急走出了藏身点。
其他战士们也抖落一身尘土。
“秦茗！”
有人尖叫一声，扑向了前方那一片堆积的碎石中。
其他战士们也纷纷爬上去，根本顾不得锋利的石片划破手脚。
连方清雪也飞奔过去。
碎石中，躺着一名身穿防护服的战士，一块有半个人那么大的石块正砸在她的胸口。
鲜血渗进石缝，在蜿蜒的溪水里染出一抹殷红。
苏尘站在原地，出神地望着前方攒动的人群，没有动。
他不必上前查看，就能清晰地感知到。
人已经没了。
“怎么回事？刚才好像地震了？”
耳麦里传来龙守忠急切的呼唤。
苏尘却没有回应。
比这更残酷的场面他见得多了。
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手脚冰凉，一颗心如坠冰窖。
“苏尘！报告你方情况！”
耳麦里一声严肃的断喝。
“有……”苏尘浑身一颤，按住耳麦，深吸一口气，“有人牺牲了。”
一片寂静。
“报告牺牲者姓名。”
龙守忠的声音再次响起，多了些难言的低沉。
“秦茗。”苏尘艰难地说道。
“好，我记下了。”龙守忠郑重地，“任务还能继续吗？”
又是一阵沉默。
不过这次，没有人催促苏尘。
许久。
直到战士们合力搬开那块要命的石头。
方清雪跪坐在秦茗的身边，柔和的荧荧绿光在她掌心中流转，不断地笼罩住秦茗的伤口，又徒劳无功地消散。
她一直也没有哭，其他战士们也没有哭。
“为什么不行呢？我是神契者，我很厉害的，我怎么救不了她呢……”
方清雪一次次失败，再一次次尝试，执拗地喃喃自语。
每一道流失的绿色荧光都是她苦苦积攒来的灵力。
这样不计后果的消耗根本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她就会力竭。
苏尘知道那后果，也想出声提醒，但言语哽在喉咙口，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能。”
苏尘像是猛然惊醒一般，对着通讯器笃定地说了一个字。
回应龙守忠方才的问题。
“先把，孩子的遗体运上来吧。”龙守忠哑着嗓子说道。
“嗯。”苏尘应声。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负责留守在上面的战士重新架好云梯，两名战士下来，条件有限，不能抬，只能用睡袋将长眠的同伴裹好，慢慢背上去。
很快，就连那残存的一丝血腥味都彻底消散。
血迹也被溪水冲刷干净。
什么都没有留下。
检查伤势，简单包扎，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吃点东西喝点水。
众人做这一切的时候，安静又迅速。
重新整队完毕。
“我们，走吧。”苏尘望着那碎石堆，轻声说道。
有一大半定位仪器都在刚刚的地震中损毁，排布的激光网格线也稀疏了许多。
但这足够了。
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悲戚。
那情绪堆积在胸中，过于激烈。
除非完成既定目标，把那隐藏在暗处的东西抓出来。
晚上睡觉才能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