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小鹏已目不能视,但听觉却提升了十倍,因此虽看不到目标,却非常清楚目标方位。
泥水匠忙双手连连摇摆,“杨家兄弟,有话好好讲,有话好好讲!”
“我问你,谁靠近谁死这话,孰真孰假?”小杨小鹏冷冷问道。
“假的假的,当然是假的!只是开个玩笑,杨家兄弟,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泥水匠急忙解释道。
小杨小鹏冷笑,“我不喜欢开玩笑,而且最憎恨的,就是人家欺骗我!所以,你既然欺骗了我,那你就……”
“不要!!!”泥水匠双膝一软,膝盖重重着地,“杨兄弟饶命!杨兄弟饶命……”
泥水匠一边求饶,一边鸡啄米般叩头,同时不禁悔穿肠子。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只图一时嘴快,竟说出这少年最憎恨的话来。
小杨小鹏身躯轻轻一抖,不知不觉中,已陷入冥想追忆之中。
自从爷爷不幸过世,村里人背地里就说,这小杨小鹏是个扫帚星,谁靠近谁死!
这话很毒,毒得就像一个诅咒,而且这该死的诅咒,两年后再次应验。他老爸也因意外去世,杨家频临家破人亡的境地。
“噗!”
小杨小鹏指间箭离弦射出,插到泥水匠两裆之间。
“啊!!!”
泥水匠尖叫一声,像大虾般弹起,然后像死鸡般仰面倒地。他两只脚之间,随之流水潺潺。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而且以后,别让我听到你声音!”小杨小鹏厉声喝道。
“虎父无犬子……虎父无犬子……”泥水匠慌忙爬起来,一边连滚带爬冲向院门,一边喃喃自语。
小杨小鹏昂首向天,眼中流下两行血泪,“爸,儿子不孝!爸的遗志,儿子今生今世,已无可能完成!”
杨姐见此,忙过来安慰,“小弟,当今大统昏聩,这功名不要也罢!”
小杨小鹏徐徐摇头,“姐有所不知,爸让弟好好读书,并非单纯为考大学。阿公也说过,读书才能明志。”
杨姐垂泪,“弟,你和妈随我进城,先将眼睛治好,姐再想法子让你进公学堂。”
小杨小鹏还是徐徐摇头,“家里就可以读书,又何必多此一举?姐,姐夫,你和姐夫赶紧送妈进城,妈再留在这里,恐怕凶多吉少!”
“阿鹏,你和妈先随你姐回城。我去邻村请人,一定要将这屋顶修好,不然大雨一来,这屋子必定塌掉。”姐夫道。
“这房屋已被邪物污染,不修也罢。姐夫,大姐,你们马上带妈离开,妈已沾染邪气,决不能再耽搁!”小杨小鹏急切道。
杨姐稍一忖度,“好,我去收拾东西,下午咱们一块回城!”
“不!”小杨小鹏语气非常坚定,“姐,是你和姐夫接妈走,我必须留下,原因姐能想到,大哥不会回来了,这个家我必须担起!”
得知小杨小鹏出事后,大姐和姐夫马上赶来。大哥却和大姐说,大妹,这祖屋归小弟吧,然后就啥话也不再说。
这事情,姐当然不会和小杨小鹏说起,但他心里明白着。大哥早已出师,还做了师父的乘龙快婿,然后,他正准备自己创业。
这间破破烂烂的祖屋,杨大郎已不在乎,他的人生目标,早已定在县城。这偏远的小山村,除非迫不得已,杨家长孙不会回来了。
杨姐哽咽,“弟……”
小杨小鹏再度垂下两行血泪,“姐,不要再劝说了,我双眼已彻底坏掉,治不好了。你马上带娘离开,不要让娘死在……”
杨姐一咬牙跑进屋里,开始收拾东西。姐夫去邻村雇用三轮机动车,然后却拉了一车旧瓦,还有石灰之类回来。
原来三轮车司机不敢走夜路,和姐夫约好明早再上路。于是姐夫干脆买了一车材料,准备自己动手,尽可能去修补屋顶。
小杨小鹏却是坚决反对,“姐夫你听我讲,你一上去,这屋子绝对要崩塌!”
姐夫阿光不由打了个激灵,蹙起眉头去打量小杨小鹏。难道这个小舅子,真的如泥水匠所讲,谁靠近谁死?
杨姐从屋里出来,“阿光,听我弟的,咱们别管这新屋了,修一下旧屋,以后我弟就住旧屋。”
所谓新屋,就是杨母和小儿子现居,其实已有十多个年头,是小杨小鹏出生前所建。
平心而论,小杨小鹏的诞生,真的没给杨家带来点滴好处。就是因为生下他,杨母竟大病一场,花掉一大笔钱,医治将近一年才好。
刚过两年,杨家经济稍稍好转,小杨小鹏又大病一场。为了救回小孙子,爷爷不得不花掉所有积蓄,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杨家就一直走下坡路。
杨家人丁不算多,但杨大爷、杨父和杨叔,三大男丁都能担当。种田已是小意思,上山打猎采药,还能干铁活和木活,哪样都能挣来银子。
杨大郎也自小就很能干,属于天生能发家之人。本来按这趋势走下去,杨家不成大富也可成中富,偏偏在这时候,小杨小鹏诞生了。
婶婶一直憎恨小杨小鹏,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嫁入之时,杨家起了新屋来迎娶,那时可说是小富人家了,日子真过得蛮可以的。
杨家大媳妇,本来也挺能干的,可生了小杨小鹏后,就变成了药罐子。这生病可是个大坑,除非大富人家,中富人家都承受不起,何况是小富人家。
小杨小鹏就更不用说了,是个药罐子还好,偏偏他还是个招事精。下田拔草都能遇上勾魂蛇,已经不能用倒霉来解释了。
于是婶婶当机立断,不顾面子也要闹分家,终于摆脱出去。现在二叔一家子,日子过得蛮好的,绝对是得偿所愿。
想起这种种诡异之事,杨姐也是唏嘘不已。她出嫁且人家也算不错,对于杨家来讲,也带来一线转机,可惜未来得及转变,爷爷已撒手人寰。
弟弟所说的邪气,杨姐感觉不到。晦气,她却用鼻子就能嗅到,如同腐朽的烂木头,发出一股发霉之气,笼罩这整座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