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信封,没有任何标记。
但当李梅的目光触及信封正面的那几个字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信封上,用与之前纸条上截然不同的笔迹,却同样带着一股森然寒意的墨迹,赫然写着一行大字:“别相信任何看起来站在你这边的人。”
李梅猛地将信捡起,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防备和算计。
如果说第一张纸条让她警惕,那么这张纸条,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茫然。
“别相信任何看起来站在你这边的人……”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小霞?
小琴?
刘志刚?
还是那个神秘的送来第一张纸条的“盟友”?
甚至是那些热情淳朴的村民?
一瞬间,无数张面孔在她眼前闪过,熟悉的面容变得模糊而陌生。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这一次,纸条上那简短而冰冷的字迹,却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扎进了她的心房,掀起的惊涛骇浪,远超她最坏的预想。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宫,四周都是看不见的墙壁和深不可测的陷阱,而她,孤立无援。
这天晚上,夜色浓得就像化不开的墨似的,整个清醒村都被这夜色给吞进去了。互助学堂的台阶啊,冰得人骨头都疼,可李梅就像没感觉一样。那股子寒意从尾椎骨那儿往上爬,慢慢渗到她全身,她也不管不顾。
那封匿名信上的字啊,个个都像蘸了毒的钢针似的,密密麻麻地扎在她心上。这带来的冲击可比她预想的大多了。那些恶意的揣测,那些不要脸的诬陷,让她头一回觉得累到骨子里去了。
她本来就得跟那些老观念较劲儿,那些观念在人们心里扎得可深了。村外的、县里的某些势力还老是明里暗里地给她使绊子。现在可倒好,她还得时刻防着身边可能会背叛她的人呢。这种前后都有人对付她的感觉,差点就把她给压垮了。
她不自觉地就把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系统界面给打开了。淡蓝色的光幕上,“顿悟值”还在慢悠悠但是稳稳地往上长呢。每一个小数字的跳动,就意味着在清醒村,甚至更远的地方,有女人的思想正在悄悄地发生变化。可这时候呢,李梅瞅着那串数字,心里头突然就冒出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怀疑:这些个改变啊,到底有没有啥意义呢?
她们真能从千百年的枷锁里挣脱出来吗?
或者说,自个儿是不是就带着一群人,在做一场肯定要失败的、白费力气的挣扎呢?
“梅丫头啊,夜已经深了,小心着凉。”刘志刚啥时候走到她身后的,李梅都不知道。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那么一点点不容易发现的关心呢。
他看着李梅瘦瘦的背影,在夜里的风中显得特别孤单凄凉,心里头不自觉地一揪。
这个平常做事特别干脆利落,就好像啥都能搞定的女人,这时候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孤狼似的,自己在那儿舔伤口呢。
“刘叔。”李梅没回头,声音有点哑哑的,“您还能扛得住不?”
刘志刚在她旁边坐下,叹了口气说:“我一个大男人,有啥扛不住的。倒是你啊,身上的担子太重喽。”他停了一下,小声问:“你……是不是后悔了呀?”
李梅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说:“我以前老是觉得呢,只要让她们清醒过来,让她们看清楚男人和这个世界原本是啥样的,那就行了。现在我才明白,光是让她们有勇气活下去,就已经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我都开始寻思了,我这做法是不是太猛了啊?是不是把好多无辜的人也给卷到这麻烦事儿里了呢?让人家平白无故地担上了不该担的风险。
她的声音里满是迷茫,还带着自责呢。
以前那些特别坚定的想法,被匿名信那么恶意地攻击,好像也开始晃悠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传过来,小霞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脸上是那种让人觉得特别意外的兴奋劲儿:“梅姐!梅姐!特大消息!超级好消息!”
李梅和刘志刚都被她这模样惊到了,一块儿看向她。
小霞跑到台阶下面,扶着膝盖,等喘匀了气,才激动地说:“是阿兰嫂子!阿兰嫂子她们村啊,有十几个妇女联合起来了呢!她们公开要求把村里那条‘寡妇守节不能改嫁,不然就沉塘’的破规定给废了!她们还说呢,要不是阿兰嫂子当初被梅姐你救了,她们根本就想不到还能有这么条活路!”
李梅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小霞兴奋得脸都通红通红的:“还有呢!她们还说,听说了咱们清醒村的互助学堂和姐妹互助的模式,自己也成立了一个‘姐妹互助组’!她们说要跟咱们学,自己救自己呢!”
这个消息就像一道炸雷,在李梅的脑袋里“轰”地一下就炸开了。她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儿,之前那些个疲惫啊、怀疑啊、迷茫啥的,在这当口就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劲儿给一下子清扫得干干净净了。
她本来寻思着自己是在单枪匹马地干呢,还以为那些个希望的火种得靠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费劲巴拉地去点着才行。哪知道啊,在她瞅不见的地儿,那些火种早就靠着自个儿的那股子生命力,静悄悄地就蔓延开了,跟燎原大火似的。
“哎呀,原来……原来她们早就会了呀,只是我没瞧见罢了。”李梅小声嘟囔着,眼睛里泪水慢慢地就聚起来了,可嘴角呢,却一个劲儿地往上翘。
这是一种松快的感觉,也是一种心里舒坦的感觉,更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新想法。
她心里透亮了,自己用不着当那个啥事儿都得管的救世主,只要做那个点着火把的人就成,然后就相信这火焰自己的力量。
第二天一大早,李梅就把小霞和小琴,还有互助学堂里几个特别积极的核心人物给叫到一块儿了。
她干了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事儿。
她把系统给奖励的那能让写状纸的时候逻辑倍儿清晰、话也说得特别厉害的“状纸笔”,还有能让用的人口才变得特别好、说服力超强的“巧嘴粉”的使用权力,特别严肃认真地交给了小霞和小琴。
“打今儿个起,村里头大部分的纠纷调解啊,对外边的一些简单的打交道的事儿,就主要由你们俩负责了。”李梅瞧着她们,眼神里透着坚定和信任,说道:“你们可得记着啊,我可不是啥救世主,就是比你们早清醒那么一会儿罢了。清醒村以后咋样,得靠咱们每个人,光我一个人可不行。”
小霞和小琴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们心里清楚这信任有多沉,也懂得李梅的一番苦心。
在接下来的好些天里,李梅特意减少了自己抛头露面的次数,大多时候都在背后指点,让小霞、小琴她们去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儿。
她特别惊喜地察觉到,这些平时不怎么起眼的女人,一旦被给予信任和责任,那爆发出来的力量可不得了。
她们可能没多少经验,做事的方法也许有点笨,但是她们的真诚和勇敢,让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了。
清醒村啊,正用一种全新的模样,变得生机勃勃的。
这一天深夜,周围安静得很。
李梅坐在灯下,把纸铺开,开始给省妇联写信。
她在信里没怎么说清醒村取得的成绩,也没给自己邀功,而是把自己在实际操作中碰到的一堆问题,还有对改善妇女权益保护的一些想法和建议,仔仔细细地写了下来。
她心里明白,这场仗啊,不会因为她一个人的努力就打完了,也不会因为她暂时歇一歇就停了。她得做的事儿呢,就是把这颗石子扔到更宽阔的湖面上,盼着能弄出更大的水花来。
信写好后,仔仔细细地封好,李梅长长地松了口气。
往窗外看,天已经开始有点泛白了,就像鱼肚子的那种白。
她感觉自己好像放下了一个特别沉的担子,可又好像挑起了一个更重大的任务。
她把那扇破破烂烂的木窗推开,清晨凉丝丝、湿漉漉的空气一下子就扑到脸上了,这让她一下子就精神了。
她心里明白,新的一天开始喽,说不定新的麻烦也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呢。
她只需要,继续稳稳当当地走下去就成。
可就在她推开窗户,眼睛看向村口的一瞬间,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瞳孔猛地一缩。
这夜里的黑还没全退干净呢,村口那个方向,模模糊糊的,好像有好多双眼睛,正透过天亮前最后那点黑,死死地盯着清醒村,也盯着她呢。
那些可不是村里熟悉的人,而是一种更复杂、说不清楚的感觉,正随着早晨的风,静悄悄地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