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却觉得无所谓。
按照前世的经验,如今京城中的局势已经是帝王完全无法控制的了,即使他再宠爱幼子,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送幼子登上帝位。
那群如狼似虎的皇子,可全都虎视眈眈呢!
“所以,姜姑娘现在明白了吗?”
姜钰勾起唇笑了。
“我明白了。”
她目光闪了闪:“如今我及笄尚早,同你回去也没有用处,不若暂时留在牡丹镇韬光养晦,等到时机到了,我一定会回京的,到时候,欧阳公子不要忘记今日之言就好。”
欧阳笑听她终于松了口,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是想早早叫人接回去,好叫专门的人来培养,毕竟他本以为堂堂嫡女扔到乡下庄子一定荒废掉了,可是谁知道这位姜家嫡女野蛮生长,竟然也能活的如此玲珑剔透,根本就不需要找人教导。
“姜姑娘,我会留下一些人保护你的安全,因为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别的人也想打你的主意,这个信物给你,到时候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们,他们一定对你言听计从。”
姜钰接过对方递来的玉佩,淡淡一笑。
保护估计在其次,主要还是监视吧?
但是她并没有在意。
“那就谢过欧阳公子了。”
“好,姜姑娘保重,我先行一步,京城事务繁多。恐怕日后我也很少有机会能再来牡丹镇看你,希望下次再见,长安花开之时,美人已归来。”
他说完之后,郑重的抱拳施了一个礼,便决然的离开了。
还没等姜玉喘口气,欧阳笑的脑袋却又探了回来。
“那个……临走之前,来斤鸭脖。”
姜钰:“……”
放学时间,姜钰关了店铺,骑着马去接魏少年回家。
魏临轩最近在跟鬼谷子学奇门遁甲,有些沉浸其中,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
他坐在马背上抱着姜钰的腰,疲惫了一天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小脑袋靠在她瘦弱的脊背上,便缓缓的闭眼休息了。
姜钰感觉到了身后人的安静,特意放慢了骑马的速度,免得吵醒了他。
姜钰只是想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上一世的时候,魏临轩进京赶考,高中状元,骑马游街的时候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亲自前来姜家求娶,也不知他和自己所谓的父亲谈了些什么,对方竟然真的同意了这门婚事。
圣旨赐婚,皇帝亲自主婚,一切都是无上的荣宠。
婚礼上,偷跑出来的她遇见了闲逛的皇帝,对方曾用那种极其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只是她赶紧转身回去了,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记得新婚之后的那段时间,魏临轩的确突然变得繁忙起来,每晚都是很疲惫的样子。
不过一月有余,皇帝驾崩,新帝登基。
当时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也根本没有在意,可是如今听闻了那些古早的传闻,诡异的诅咒,现在想起来,却是震惊不已。
帝王有没有对她动心,她并不确定,帝王的死和魏临轩有没有关系,她也不能肯定,可是将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想,却是细思极恐。
少年乖巧的搂着她的腰,趴在她的后背上,像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小豹子,让人忍不住心肠柔软几分。
曾经那些对于她来说充满了功利的时光中,魏临轩究竟为她做了多少,她从未放在过心上。可是如今亲手触碰到冰山一角,却冻的整个手掌都发凉。
这样的爱一个人,护着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在最后,身为他心爱之人亲手给他毁灭一击的时候,那时这少年心上的伤口,又到底有多深,多么碎裂呢?
夕阳如血,残红的色彩铺在黄沙满天的土地上,如同那一日,被万千铁甲踏破的长安城;如同那一日,响彻耳边、震耳欲聋的厮杀与裂火之声;如同那一日,喷染于那男人的嘴角绝望的泣血,以及失去了所有生机与色彩的眼眸……
魏临轩……
当时你一定,很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