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币卡在唐十九的指缝里，血顺着铜板边缘滑落，在岩壁上滴成一道歪斜的线。燕无过盯着那滴血，忽然抬手抹过自己虎口裂口，将血狠狠按在镇魂圭残片上。
残片嗡鸣一声，竟吸住了他的掌心。
陆凌霄刚把《武当绝学》塞回枕头套，就见燕无过双膝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他扑上去接，只听“咚”一声，后脑勺砸在书上，人已闭眼。
“又睡了？”
司徒喵一脚踹过去，脚尖刚碰上他腰，系统水母“啪”地从他耳朵里弹出来，触须卷着一行金光小字：【梦中杀人·已激活】【每日强制睡眠12时辰】【违者进入永久休眠模式】。
“这叫什么破技能！”她怒吼，“杀人在梦里，死也在梦里！”
陆凌霄蹲下，手指搭上燕无过的脉门，眉头一跳：“心跳慢得像快没电的闹钟。”
唐十九还卡着那枚金币，USB接口滋滋冒烟，突然哆嗦两下，头顶金光又闪：【NPC·唐十九·可交易·售价：500躺赢值（限时八折）】。
“别念了！”司徒喵抄起绣花鞋砸过去，活蝎子全蹦出来，爬到水母身上咬尾巴。
水母尖叫：“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下降，自动启动——梦杀预载程序！”
话音未落，燕无过的呼吸陡然变深，眼皮底下眼球飞速转动，像是在追什么人。
他梦见了黑风寨。
确切地说，是梦见自己躺在黑风寨五当家的床上，盖着绣牡丹的红被子，鼻尖飘着脂粉香。五当家正蹲在床边擦刀，嘴里哼着《十八摸》。
燕无过翻个身，想踹他一脚，却发现动不了。
“这是……我的梦？”他纳闷，“怎么像他的？”
他试着喊，喊不出。想尿，也尿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五当家擦完刀，起身，朝床这边走来，刀尖挑开被角。
“等等。”燕无过忽然反应过来，“我这不是在梦里杀人，是来被杀的？”
他猛地想起系统提示——【梦中杀人】，不是“在梦里杀人”，而是“以梦为刃，刺入他人梦境，斩其神识”。
他现在，正潜入别人的梦。
可五当家的梦，怎么这么香？还这么软？
他正疑惑，五当家忽然咧嘴一笑，刀一甩，变出一把梳子，开始梳头。
“你不是五当家！”燕无过怒吼，“五当家秃得像卤蛋！”
梦一阵晃动，红帐子褪色，床塌了，露出底下森森白骨。五当家的脸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一张陌生面孔——三十岁，眉心有痣，正盯着他，手里拿着一支香。
锁魂香。
燕无过瞬间清醒：这不是五当家的梦，是追踪者的陷阱！有人在他入梦时点燃锁魂香，想把他困在别人梦里，永世不得醒来！
他拼命回想现实——血、书、金币、USB……突然，他记起父亲临终那夜，手里攥着的半块镇魂圭，和现在这块，纹路能拼上。
“梦是假的。”他对自己说，“但血是真的。”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梦境里。
血落地，没化，反而浮空，凝成一线，直通梦外。
他顺着血线回头，看见现实中的自己仍躺在石殿外，脸色发青。而追踪者——那个点香的男人——正闭眼盘坐，嘴角带笑，显然已入定。
燕无过在梦中冷笑。
既然你能闯我梦，我为何不能闯你梦？
他反向催动【梦中杀人】，将梦境倒灌。
刹那间，那追踪者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火海中，父母倒在血泊里，凶手举着刀，正朝他走来。他想逃，腿动不了。想喊，喉咙被掐住。
“不——！”
他七窍流血，仰面倒下，现实中也跟着抽搐两下，气绝。
燕无过缓缓睁眼，天已黑透。
“睡了多久？”他哑声问。
陆凌霄抬头看星：“整整十二个时辰。”
系统水母从他鼻孔钻出，声音发颤：【今日额度已用尽。若再次入睡，将触发永久休眠协议。】
“那我可得醒着。”燕无过撑地起身，腿一软，靠在陆凌霄肩上，“不然谁付唐十九的打折券？”
话音未落，山道两侧火把骤亮。
朝廷伏兵，围山。
箭阵张开，弓弦拉满，只等一声令下。
燕无过苦笑：“我现在连站都费劲，你们谁会放屁震退千军？”
陆凌霄刚想说“我打呼噜也行”，系统水母突然全身发紫，触须乱舞：【检测到宿主濒临崩溃，启动应急协议——被动嘲讽+1000%！】
一股无形波纹以燕无过为中心扩散。
山腰上，伏兵首领正举手欲下令，忽然瞥见副将手按剑柄，眼神闪烁。
“你要造反？”他怒吼。
“没有！”副将慌忙松手。
“那你手抖什么？”
“我……我抽筋……”
“抽筋还按剑？斩了！”
刀光一闪，副将人头落地。
其余士兵你看我我看你，有人悄悄后退，有人握紧兵器。一个踩了另一个脚，两人扭打起来。火把乱甩，引燃灌木，火势蔓延，阵型大乱。
“走！”司徒喵拽起燕无过就跑。
一行人跌跌撞撞下山，夜风呼啸。唐十九背着百宝箱，强迫症发作，边跑边把箱里玩具剑按长短排好，嘴里念念有词。
“你排那玩意儿干啥？”司徒喵怒道。
“不排……系统会放《最炫民族风》在我脑子里循环。”
“那你排吧。”
跑到断崖边，陆凌霄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他本能伸手一抓，没抓到藤蔓，却把《武当绝学》从怀里甩了出去。
书飞出去，撞上岩壁，“咚”一声。
岩壁震了三震，裂开一道缝。
缝隙里透出铁锈味，还有股阴风，吹得人脊背发凉。
“这……”陆凌霄爬起来，摸着书页，“我这书，真有这么大力？”
燕无过踉跄上前，盯着那道缝。里面隐约有字，刻在石门上。
“武当禁传。”
“禁传什么？”司徒喵眯眼。
“后面字被苔藓盖了。”
唐十九放下百宝箱，强迫症自动启动，从三百六十件玩具剑里挑出一把小锤，一把凿子，开始按顺序敲门。
“你别敲了，”司徒喵烦躁，“这门看着就不吉利。”
“不敲完，系统会让我跳脱衣舞。”
“那你敲。”
锤子落下，石屑纷飞。门缝渐宽，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通道，深不见底。
系统水母突然从燕无过耳朵里弹出，触须全部绷直，徽章闪出红光：【检测到高浓度咸鱼数据流——此地曾有百名宿主长眠】。
“百名宿主？”燕无过一愣。
陆凌霄低头看着手中《武当绝学》，书页无风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写着：“梯云纵入门心法：需躺睡三年，梦中习得。”
他喃喃：“难怪……我练了十年，天天躺着打呼……原来不是练功。”
“是等人叫醒。”燕无过接道。
风从密道里吹出来，带着腐锈和尘土的味道。燕无过伸手探去，指尖触到一道铁链，冰凉。
链子上挂着半块铜牌，刻着编号：107。
他正要细看，水母突然尖叫：【警告！检测到数据同频呼吸——里面有人，还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