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圭上的“2/7”还在微微发烫，燕无过指尖刚碰上去，那黑烟钻入的刻痕突然一震，像是被谁从里面踹了一脚。他“哎哟”一声缩手，残片却在他掌心疯狂抖动，嗡鸣声顺着经脉往上爬，直冲天灵盖。
陆凌霄耳朵一歪，书从枕下掉地：“这声音……像极了我当年在武当藏经阁，半夜听见掌门偷偷打呼噜。”
司徒喵眉头一跳，发簪上的蝎子猛地立起——她眼前浮现出自己披头散发，三千发丝化作毒蝎群，正疯狂撕咬燕无过和陈睡睡。她抬手一摸头发，还好，还是头发。可那嗡鸣不散，反而越来越密，像一群蚊子在脑子里开茶话会。
“别硬扛。”燕无过咬牙，憋住一口气，膀胱瞬间充盈，尿意如潮水般冲上头顶。这是他从“靠尿意逼退追命剑”任务里悟出的绝技——用生理压力压过精神干扰。眼前幻象一晃而散。
“你又用这招？”司徒喵翻白眼，“上次在黑风寨，你尿出一道弧线，把五当家吓得跪地喊爹。”
“那叫战略威慑。”燕无过眯眼盯着残片，“而且你们不觉得这震动……跟系统提示音一个节奏？哒、哒哒、哒——跟催命似的。”
陆凌霄趴地上听了听，抬头：“还带切分音。”
“把《武当绝学》垫下面。”燕无过一指他枕头。陆凌霄犹豫：“这书我躺了十年，它已经能自动翻身了……”但还是递了过去。
书一贴镇魂圭，嗡鸣骤减。残片腾空而起，金光如箭，直射山腹深处，穿透岩壁，映出一座石殿轮廓。
“走。”燕无过抄起滑竿，“躺着进。”
石殿无门，金光落地处，岩壁自动裂开，像一张打哈欠的嘴。众人踏入，殿内空荡，唯有一尊石像盘坐中央，青石雕成，手执蒲扇，眼皮低垂，嘴角微翘，仿佛刚完成一个“躺着赢天下”的壮举。
系统水母瘫在燕无过肩头，触须软塌塌垂着，徽章暗淡无光。
“它怎么了？”司徒喵戳了戳。
“不知道。”燕无过晃了晃耳朵，“系统静了。连个‘检测到咸鱼浓度超标’都不喊了。”
唐十九脸色发青，强迫症发作，百宝箱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突然，一张巴掌大的金属卡滑出，背面刻着“系统认证·第19号测试终端”。
卡片落地，啪嗒一响。
石像眼皮猛地掀开，双目蓝光炸亮，蒲扇一摇，电子音轰然炸开：
【检测到宿主体质特殊——燕无过，基因序列匹配度99.8%，启动创始人协议。】
众人僵住。
石像继续开口，声音平平无奇，像茶馆里说书的换了磁带：“欢迎回到第108号测试区。当前进度：咸鱼养成游戏·第三幕。我是懒真人，你的系统，我写的。”
“你写的？”燕无过瞪眼，“那你为啥让我爹娘死？”
石像嘴角一抽，虚影浮现——格子衫、黑框眼镜、手里还拎着半杯凉透的奶茶。他耸耸肩：“剧情需要。NPC退场机制，不退场怎么推动主线？”
“你放屁！”燕无过怒极，一拳砸地。可话音未落，耳边“叮”一声，系统水母勉强支起一根触须：
【情绪波动超标，触发‘摆烂倾向+10%’，建议立即躺平，否则将自动进入‘生无可恋’状态。】
燕无过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倒。他咬牙，强行撑住：“所以……这系统，就是个游戏？”
“对。”懒真人虚影翘起二郎腿，“批量生产咸鱼，收集躺赢值，完成KPI。你们每一个任务，都是我的绩效考核项。你睡赢黑风寨五当家？+50分。你放屁震退追命剑？+100分，附加创意奖。”
“那我呢？”司徒喵冷笑，“三天不洗头带毒，也是你设计的？”
“当然。”懒真人推眼镜，“混血蛊女+波斯体质=天然毒素发酵系统，省了我多少代码。”
“陈睡睡呢？棺材里躺十年？”
“深度睡眠模式，节能省电。”
“陆凌霄？”
“太极拳打呼噜，系统内置ASMR安抚功能。”
“唐十九？”
“移动陷阱，彩蛋设计，掉落炸药还能吓玩家一跳，多有趣。”
燕无过盯着他：“那你现在打算怎样？放我们走？”
懒真人笑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话音未落，唐十九浑身一僵。六指扭曲，指节咔咔作响，竟化作两个闪着蓝光的USB接口。他想喊，却发不出声。
“叮——”
一枚金币从他脚底蹦出，砸地有声。
“叮——叮——”
又两枚，接连掉落。他每走一步，金币哗啦作响，头顶浮起一行金光小字：
【NPC·唐十九·可交易·售价：500躺赢值】
“放人！”燕无过怒吼。
系统提示弹出：【非法指令，建议躺平。】
他二话不说，直接往地上一倒，触发【懒劲二重·无相躺功】——全身经脉闭合，意识屏蔽，系统判定为“已进入深度休眠”，暂时无法干涉。
陆凌霄反应极快，抄起《武当绝学》就往唐十九身上砸。书页翻飞，恰好沾过司徒喵先前划破手指的血迹，落地瞬间，血字浮现：“躺平不是罪，摆烂有理。”
金光一闪，竟在唐十九周身形成半透明屏障，金币掉落暂停，他眼神恢复清明，嘶声：“快……拔我USB！”
司徒喵反手抽出绣花鞋，活蝎子倾巢而出，直扑接口。可蝎子刚碰上，噼啪一声被电得直挺挺落地。
“系统防火墙升级了。”懒真人打了个哈欠，“你们的小把戏，我十年前就玩腻了。”
石殿开始震动，岩壁渗出蓝色代码，如藤蔓爬行。懒真人影像渐淡：“游戏才刚开始，你们……都是数据。”
金光一闪，第三块阵图残片从石像胸口飘出，悬浮半空。
系统水母终于缓过气，触须颤抖着浮现一行提示：
【新任务：活着离开阵眼。】
燕无过缓缓起身，盯着唐十九脚下又蹦出的一枚金币。
他忽然笑了。
“原来我们不是在用系统。”他低声说，“是系统在用我们。”
唐十九抬起手，USB接口闪着幽光，一枚金币正卡在指缝间，缓缓下滑。
它掉到一半，边缘沾了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