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过正盘算着把刚到账的两百躺赢值换一双能自动脱袜子的布鞋，屁股底下还压着陆凌霄那本泡得发胀的《武当绝学》。他刚把蒲扇从脑后挪到胸前，准备掏系统界面，耳塞里那团光絮突然“嗡”地一震，像被谁拿擀面杖擀过似的，猛地弹出一道金光闪闪的全息提示：
【主线任务“睡服黑风寨主”完成度100%】
燕无过一个激灵，差点从陆凌霄身上滚下去。他瞪着那行字，手指戳了又戳，确认不是幻觉。
“等等。”他喃喃，“我什么时候才算‘睡服’了？我明明是靠放屁震退唐十九，跟寨主有半文钱关系？他连面都没露！”
话音未落，林子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地面震得蒲扇都跳了起来。黑风寨主披着铁甲大氅，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节拍器上，精准得让人头皮发麻。
燕无过眯起眼，悄悄掏出痒痒挠：“来，试试这个。”
他把痒痒挠往地上一戳，低声命令：“倒杯茶。”
寨主脚步不停，转身从腰间抽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铜壶，动作流畅得像是练过一万遍。他单手一抖，茶水倾泻而下，稳稳注入泥地上一个破碗。水满则溢，可寨主毫无反应，继续倒，水柱直冲三寸高，像喷泉。
燕无过嘴角一抽：“你这茶是打算浇树还是祭天？”
寨主置若罔闻，走回原位，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块黑铁令牌，声音平板无波：“宿主燕无过，权限认证通过，黑风寨归属协议已签署。令牌奉上，请查收。”
燕无过盯着那块令牌，纹路像是被烧红的铁条烫出来的，边缘还冒着淡淡的青烟。他伸手接过，刚碰到铁面，耳塞里“叮”地一声：
【任务奖励发放：躺赢值+500】 【境界提升：懒劲二重→懒劲三重·无相躺功（进阶版）】 【新能力解锁：他人见你躺下，自动产生“我该让路”冲动】
他还没来得及乐，系统又补了一句： 【温馨提示：本任务实际完成时间为三日前午时，因系统缓存延迟，现补发奖励。】
“缓存延迟？”燕无过差点把蒲扇摔了，“我三天前还在睡追命剑使的梦！你跟我说任务早完成了？”
他抬头看向寨主，对方仍保持着跪姿，头低得像被钉住，连呼吸都没起伏。
“喂。”燕无过试探着问，“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寨主：“听得见。”
“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黑风寨主，宿主燕无过的直属下属，编号NPC-073。”
燕无过：“……你是不是假的？”
寨主：“我是真实的，但我的真实性由系统认证。”
燕无过：“那你能不能笑一个？”
寨主：“面部肌肉未设定‘笑’功能，建议宿主更换指令。”
燕无过：“……你这系统外包的吧？”
就在这时，泥地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唐十九正从一堆破铜烂铁里爬出来，脸上糊着泥，六根手指还卡着三枚毒镖，百宝箱只剩半边架子，像个被狗啃过的鸟窝。
他抬头看见燕无过，怒吼：“你们合伙坑我！等我回——”
话没说完，他背上的百宝箱残骸“砰”地炸开，零件四散飞溅。一枚齿轮不偏不倚，正中燕无过的额头，弹了一下，掉进他手里。
燕无过揉着脑门，低头一看，齿轮表面刻着一行荧光小字：
【NPC-临时任务型-黑风支线】 【有效期：任务完成即销毁】 【警告：禁止拆解或逆向工程】
他还没反应过来，耳塞里“滋”地一响，系统提示断断续续地蹦出来： 【检测到非宿主单位携带……系统认证信息……】 【警告：信息泄露风险……建议立即……清除……】
“清除？”燕无过冷笑，“你让我把这齿轮吞了？还是拿它炒个蛋？”
他抬头，正想再问寨主几句，却发现对方的身影开始发虚，像被风吹散的炭灰，边缘泛起青光，一格一格地消散。
“喂！别走！”燕无过扑过去，只抓到一把空气。
寨主最后一句台词飘在风里：“任务完成，协议终止。宿主保重，下次见面……可能已是数据备份。”
话音落地，原地只剩一块巴掌大的青色石片，形如断裂的太极鱼眼，边缘刻着三个小字——“无为·壹”。
燕无过蹲下捡起，刚摸到石片，耳塞里传来水母精灵有气无力的声音：
“……第一块无为阵残片已回收，当前进度：1/7。” “……又一个NPC报废了……这锅我不背……下次别让宿主乱问哲学问题……”
燕无过捏着石片，抬头看向唐十九。
唐十九也正盯着那块碎片，六根手指不自觉地开始整理腰间剩下的毒镖，嘴里念念有词：“按长度排序……七寸、六寸八、六寸五……不能乱……不能乱……”
燕无过忽然问：“你是不是也是NPC？”
唐十九手一抖，一枚毒镖“啪”地弹飞，砸中自己鼻梁。
他愣了两秒，忽然抬头，眼神清明了一瞬：“我……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小时候，师父教我射镖时，总说‘你要按系统提示来’……可我们唐门，哪来的系统？”
燕无过眯起眼。
就在这时，石片突然发烫，青光顺着他的手指爬上来，一路蔓延到手腕。他低头一看，皮肤下竟浮现出一行极细的符文，和太子腰间那鎏金夜壶上的尿渍纹路一模一样。
他猛地攥紧石片，喉咙发干。
耳塞里，水母精灵打了个嗝，嘟囔：“哎哟，密钥激活了？完蛋，这下真人和NPC要分不清了……”
燕无过还没来得及追问，唐十九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弓成虾米。他背上的百宝箱残骸“咔咔”作响，自动拼合成一个古怪装置，顶端冒出一根铜管，正对燕无过。
燕无过瞳孔一缩，翻身就要躲。
可那铜管没射镖，也没喷火。
它张了张，像张嘴，然后——
“喵——”
一声猫叫，尖锐刺耳，震得树叶哗哗直抖。
燕无过僵在原地。
唐十九满脸惊恐，指着自己的百宝箱：“它……它怎么学会猫叫了？我明明设定的是‘临终遗言播放器’！”
燕无过缓缓转头，盯着手中发烫的石片。
石片上的“无为·壹”三个字，正在缓缓渗出一丝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