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虚影卷过的一瞬,燕无过的脚心还在发麻,痒痒挠的诅咒余波像一群小鬼在神经上蹦跶。他刚想骂两句,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口滚烫的咸鱼锅,从头到脚都被煮得发酥。
系统水母在意识里抽搐,徽章上的字闪得像醉酒的萤火虫:【警告:系统更新未完成】
【检测到外部环境剧烈扰动】
【紧急协议启动——时空锚定:未来模拟区】
“啥?未来?别开玩笑了,老子连明天早饭吃啥都没定!”燕无过话音未落,耳边轰然炸响——
哗——!
浪头劈头盖脸砸来,咸腥味灌满鼻腔。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仰面漂在海上,身下压着半截破船板,头顶是灰蒙蒙的天,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像是谁把整片天空刷成了劣质石灰墙。
“陆凌霄!司徒喵!唐十九!”他扯嗓子喊,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在这儿……躺着呢……”陆凌霄的声音从三丈外传来,人形咸鱼般平铺水面,手里还死死抱着那本《武当绝学》,书页泡得发胀,像块浮水的豆腐。
司徒喵倒挂在一根断裂的桅杆上,七彩裙摆垂进海里,蝎子发簪插在鼻尖,正一动不动盯着天。
“你俩是来海葬的吗?”燕无过翻白眼。
“不是我想躺,是这水有问题。”陆凌霄慢悠悠道,“你越划水,它越往下吸。我刚才试了套太极云手,差点沉成海底捞。”
燕无过眯眼一瞧,海面漂着不少玩意儿:藤编躺椅、雕花脚踏、成堆的酒壶,壶嘴朝天,像是刚办完一场海上养生趴。
远处,喇叭声突兀响起,音质沙哑得像被猫抓过:
“第108届武林瘫王争霸赛,现在开始!本届冠军将获得‘终身免站’荣誉勋章,以及三斤上等懒筋粉!”
“……这江湖没救了。”燕无过喃喃。
他试着抬手,发现身体轻得离谱,仿佛骨头被抽走,只剩一层皮囊裹着咸鱼魂。他忽然想起刚解锁的【大成】境界——敌人看见他躺下就会自动放弃战斗意志。
“难道这未来……真把‘躺’玩成武学了?”
他索性一闭眼,彻底放松,任身体随波逐流。奇迹发生了——他非但没沉,反而缓缓上浮,像块被命运托起的咸鱼干。
“原来秘诀是……别当人?”他嘀咕。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陆凌霄把书垫脑后,司徒喵摘下发簪塞进鞋里,唐十九甚至把暗器匣子倒扣在头顶当浮具。七人一蟹(司徒喵的鞋里那只活蝎子顽强爬出)顺流而下,最终撞上一座由破客栈、烂船板和废弃茅厕拼成的“擂台”。
擂台中央,三名选手躺在特制软榻上,纹丝不动。裁判席上,一个机械唐十九投影正念叨:“选手乙心跳每分钟三下,呼吸暂停时长突破十二分钟,疑似进入‘假死式躺赢’状态,评分+50!”
“这比武也太狠了。”陆凌霄咂舌,“我躺一个时辰就得翻身,这帮人能躺三年?”
“不是他们能躺,是这世界逼人躺。”燕无过眯眼扫视四周,发现观众席上人人瘫坐,眼神呆滞,连鼓掌都靠机械臂代劳。
他忽然注意到擂台后台有块铁皮箱,锈迹斑斑,锁孔旁刻着一行小字:【输入未来指纹,开启宿命之匣】。
“未来指纹?我未来还能长手?”他嘀咕着伸手一按。
滴——
箱锁竟应声弹开。
“系统,你是不是又偷偷改了规则?”他问。
水母虚弱飘出,触须耷拉:“别怪我……是你刚突破,未来感应太强,系统误判你是‘已进化宿主’……快看,别摸我,我怕痒!”
箱中只有一本册子:《咸鱼日志·第108代》。
燕无过翻开,前几页全是流水账:“今日躺平八小时,突破‘懒劲入髓’。”“收徒三人,皆因见我躺下而自动拜师。”“武当掌门来挑战,见我睡着,羞愧自刎。”
他翻到最后一页,字迹陡然潦草,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
“当所有人都懒得动,系统将接管江湖——计划启动倒计时:7日。
七大阵图已集齐,‘全民摆烂阵’即将激活。
太子端坐夜壶王座,尿渍化符,万民皆瘫。
若你看到这页,别信系统说的‘无为’,真正的无为,是破而后立。
——未来的燕无过,瘫痪于轮椅,手已握不住笔。”
“……我未来这么惨?”燕无过嘴角抽搐。
“更惨的是,你还在笑。”司徒喵冷冷道。
话音未落,燕无过忽然觉得胸口一沉,像是有团棉花塞进了肺里。他低头一看,手指尖竟泛出淡淡灰白,像被漂白过。
“不好!”他猛掐自己大腿,“这地方在同化我们!再待下去,咱们也得变成瘫王候选人!”
陆凌霄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困了……躺会儿……应该没事……”
“你躺下就真起不来了!”燕无过一把拽住他衣领,“都给我打坐!运功!把内力转起来!”
“可我《武当绝学》泡水了……”陆凌霄嘟囔。
“那就用屁股运功!再懒下去,咱们就成了未来系统的充电宝!”
七人勉强围坐一圈,闭目凝神。燕无过强撑意志,引导内力循环。起初滞涩无比,仿佛经脉里灌了胶水,但随着七人内力交汇,竟在空中形成一道微弱光圈,缓缓旋转,像一只逆向生长的漩涡。
“这是……内力在修复时空?”唐十九难得没整理暗器,睁眼盯着那光圈。
“别问,问就是躺着也能拯救世界。”燕无过咬牙,“再撑一会儿,系统应该能感应到我们想回家。”
水母突然惨叫:“警告!滞留超时!未来时间线即将锁定!你们将永久同步为‘咸鱼化石’!”
光圈猛地一颤,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熟悉的海面与蓝天。
“走!”燕无过低吼。
众人正欲起身,司徒喵忽然僵住。
“怎么了?”燕无过回头。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一寸寸灰化,像被无形的霉菌侵蚀。她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纹路,形状竟与系统徽章一模一样。
“我的手……”她声音发紧,“它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