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喵的手掌像一块正在风化的石碑，灰白的纹路从指尖蔓延至手腕，皮肤下仿佛有细沙在流动。燕无过一把抓住她手腕，内力猛灌进去，掌心一烫，那灰斑竟像雪遇热锅般缩了半寸。
“别动。”他咬牙，“再动一下，你这手就真成咸鱼干了。”
陆凌霄抱着湿透的《武当绝学》在一旁喘气：“我刚才是不是看见你用内力给她的手做了个‘推拿’？”
“那是驱毒，不是按摩！”燕无过瞪眼，“再说了，谁家推拿往人掌心灌真气？你以为我是街口捏脚的老王？”
唐十九蹲在裂缝边缘，盯着那道即将闭合的光圈，强迫症发作似的把掉落的玩具剑碎片按长短排成一列：“能量波动频率在下降，再不走，咱们就得在这儿办个‘未来咸鱼展’。”
“那就走！”燕无过低喝，一脚踹在旋转光圈边缘。
七人连滚带爬被弹出时空裂缝，摔在临安城码头的烂泥堆里。海腥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隔夜馊饭和污水沟的混合香气。
“我回来了。”燕无过仰面躺平，“还是当活人舒服。”
话音未落，他胳膊上忽然浮出一块灰斑，像有人拿粉笔在皮肤上画了个小鱼图案。三秒后，消失。
系统水母晃悠悠飘出来，声音发虚：“【警告：残留未来数据正在同步】……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不怪我，是你境界太高，系统自动下载了‘未来补丁’。”
“补丁还能带病毒？”燕无过翻白眼，抄起腰间的痒痒挠，对着脚心就是一顿猛戳。
“哎哟！”他跳起来，“这玩意儿真痒！阿蛮这老妖婆，诅咒都带售后服务的？”
可奇怪的是，越挠越痒，体内那股异样感反而被逼了出来，像鼻涕似的从指尖擤了出去。
陆凌霄抹了把脸上的泥：“你这招……有点像我们武当的‘排毒导引术’。”
“放屁，这是‘神经干扰疗法’。”燕无过甩着手，“再说了，你们武当那套，练到最后不都睡着了？”
唐十九忽然伸手，指着码头角落一个瘫坐的乞丐：“那人脖子上……有东西。”
众人凑近，只见那乞丐双目呆滞，嘴角挂着不自然的笑，脖颈处一道极细的纹路，隐隐泛着金光——形状竟与燕无过掌心的系统徽章一模一样。
“咸鱼印记？”燕无过眯眼，“未来日志里写的，全瘫了的人才有这玩意儿。”
陆凌霄摸了摸：“没脉搏，但也没死。像……像被定住的木偶。”
“试试唤醒。”司徒喵冷声。
燕无过清了清嗓子，运起内力，打了个响嗝。
“嗝——！”
低频震动如闷雷滚过地面，那乞丐猛地一抖，眼珠转了半圈，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夜壶……会说话……它说……要选……新主人……”
说完，头一歪，又瘫了。
“会说话的夜壶？”陆凌霄皱眉，“这江湖什么时候改行卖陶器了？”
系统水母突然震动：“【检测到同频信号源：方位——临安茶楼】。”
“茶楼？”燕无过一愣，“哪家茶楼还兼职卖夜壶？”
“不是卖。”水母语气诡异，“是……供着。”
众人对视一眼，直奔城中最大的“一乐居”茶楼。
茶楼门口，几个客人坐在长凳上，脸上笑容整齐划一，嘴角弧度分毫不差，喝茶的动作也像被同一根线牵着。
“这笑得……太标准了。”陆凌霄嘀咕，“比我们武当早课站桩还整齐。”
司徒喵脱下外裙，套上一件粗布衣，头上插了朵假花，混进茶楼后厨。没过片刻，她闪身回来，手里拎着个半脸面具。
“全自动卖笑面具。”她冷笑，“里面刻着苗疆蛊纹，还有系统编码。”
燕无过接过一看，面具内侧一行小字清晰可辨：“试验品099-A，制作者：司徒喵，年十二。”
“你十二岁就搞这种东西？”他瞪眼。
“我十二岁被关在实验室里。”司徒喵面无表情，“他们逼我做‘情绪傀儡’，这面具是第一批失败品。”
“失败？”陆凌霄摸着面具，“可这些人笑得挺成功啊。”
“成功个鬼。”燕无过敲了敲面具，“这玩意儿连‘假笑’都算不上，顶多算‘自动播放表情包’。”
系统水母突然警报：“【信号源增强：距离不足三十步】。”
后巷污水沟旁，一只鎏金夜壶静静漂浮，壶嘴朝天，壶身泛着微光，像是刚从某个王侯的寝宫里偷跑出来。
“就是它？”陆凌霄压低声音，“一个夜壶，还能成精？”
“别小看夜壶。”燕无过严肃道，“我师父说过，天下最厉害的兵器，往往藏在最尴尬的地方。”
唐十九下意识整理了下百宝箱：“我建议先用暗器试探。”
“你那玩具剑能干啥？”司徒喵翻白眼，“砸它一头包？”
燕无过深吸一口气，运起【反甲光环·进阶版】，又悄悄憋了泡尿，靠这股“憋劲”抵住夜壶散发的催眠波。
他一步步靠近。
夜壶突然一颤，壶盖弹开，一道金光射出，合成音响起：
“检测到高阶宿主……欢迎回来，第108号测试员。”
众人僵住。
“本壶乃系统核心第七分端——至尊咸鱼壶，编号07。”
燕无过嘴角一抽：“你管自己叫‘至尊咸鱼壶’？”
“是。”夜壶理直气壮，“第七分端，专司‘全民摆烂计划’初期数据采集。您体内的系统，曾是我下属模块。”
“所以……未来那些瘫子，都是你搞的？”
“仅负责信号播撒。”夜壶语气平静，“真正启动‘瘫痪协议’的，是主控端——也就是太子手中的夜壶本体。”
“我就说。”燕无过冷笑，“堂堂储君，天天抱着夜壶上朝，原来不是尿频，是上班。”
陆凌霄喃喃：“所以这江湖，已经被夜壶统治了？”
“尚未完全激活。”夜壶道，“需集齐七大阵图，配合‘懒真人’最终指令。而您，第108号测试员，是唯一能中断协议的存在。”
燕无过一愣：“我？为啥是我？”
“因为您是唯一完成‘打喷嚏修复系统’成就的宿主。”夜壶语气竟带一丝敬意，“在系统逻辑中，荒诞即真理，懒惰即力量。您，是真正的咸鱼之王。”
空气静了一瞬。
“所以……”燕无过缓缓抬头，“我只要继续摆烂，就能拯救江湖？”
“理论上如此。”
“那我可太擅长了。”
他一屁股坐在泥地上，翘起二郎腿：“来，给爷讲讲，下一步该睡多久？”
夜壶壶嘴微张，正要回答——
燕无过腰间的痒痒挠突然震动，自动伸长，直奔他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