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过盯着那行几乎被乱码淹没的注释,手指还保持着踹唐十九的姿势。U盘形态的剑插在虚空接口上,进度条停在3%,光门里的“永恒懒人”们已经开始挠头打嗝,场面一度非常不体面。
“测试员编号Y-01?”他喃喃,“这不就是我爹当年留下的密钥编号吗?”
系统水母从他袖口飘出,触须末端的咸鱼徽章闪了闪,冒出一行字:【临时管理员权限剩余:7秒】
“别浪费!”陆凌霄一个翻身坐起,把《武当绝学》拍在面前的数据流上。书页自动翻开,残留的梯云纵气息顺着纸面蔓延,像一条懒洋洋的蛇钻进了代码漩涡。
数据流猛地一滞,原本疯狂吞噬意识的防御漩涡打了个嗝,偏转了三寸。
燕无过立刻伸手,指尖点向那行注释。数据像冻住的咸鱼汤,被他硬生生扒拉开一道裂缝,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日志记录。
第一条标题赫然写着:【初代宿主绑定日志——赵无极,绑定时间:十年前,绑定地点:少林寺藏经阁地底密室】
“太子?”燕无过挑眉,“他居然是第一个?”
日志继续展开,画面自动投影在半空:一个少年模样的赵无极跪在蒲团上,后颈被烙上一道发光的符文。懒真人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的不是键盘,而是一根哭丧棒。
“这玩意儿不是铁浮屠的武器吗?”燕无过扭头看向角落里的暗卫首领。
铁浮屠脸色铁青,右手不受控地抽搐,像是在抗拒什么。他死死盯着投影中的哭丧棒,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你不想看,不代表它不存在。”唐十九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仿佛在排列不存在的符文。
下一秒,他扑向铁浮屠,一把抓住哭丧棒的杆身,开始一根一根地擦拭上面的刻痕。
“你干什么?!”铁浮屠怒吼,挥棒欲砸。
可唐十九的手指像装了自动导航,精准地沿着符文走向滑动,每擦一下,棒身就亮一分。等到第三十六道刻痕被对齐,整根哭丧棒突然嗡鸣,顶端浮现出一行小字:【初代控制终端·认证中】
“强迫症……也能当密钥?”陆凌霄看得目瞪口呆。
系统水母飘过去,触须一卷,读取了棒内残留的日志。画面再次切换:赵无极躺在一张石床上,全身插满导线,头顶悬浮着一个鎏金夜壶形状的装置。他的眼睛睁着,却一眨不眨,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永远醒不来的美梦。
【宿主状态:深度无为】
【系统反馈:睡瘫症初期,建议增加躺赢值投放频率】
“所以……他不是勤政,是根本醒不过来?”燕无过恍然,“每天十五个时辰在睡觉,不是爱好,是病!”
“呵。”铁浮屠冷笑一声,终于松开哭丧棒,“当年他求我守在他床边,说只要他还能呼吸,系统就永远不会停。可他忘了,第一个被系统废掉的,就是他自己。”
燕无过正要接话,忽然察觉数据流有异。防护罩在远处缓缓成型,通体泛着金光,表面流动着一行行文字:【尊严防火墙已激活,检测到嘲讽意图将触发反制程序】
“这玩意儿还挺要面子。”陆凌霄嘀咕。
“要面子的从来不是系统。”燕无过眯眼,“是使用者。”
司徒喵不知何时已摸到防护罩边缘,手里捏着那根蝎子形状的发簪。她轻轻一划,簪尖没入金光,竟没激起半点波澜。
“你不怕它放黑历史?”燕无过问。
“我从小三天不洗头,系统都认不出我是活人,它能拿我怎么样?”她冷笑,手腕微转,发簪在罩面划出一道蛊纹。
金光剧烈波动,像是被挠到了痒处。防护罩发出“滋滋”声,裂开一道细缝。
“好家伙,用头油破防?”陆凌霄啧啧称奇。
裂缝迅速扩大,轰然碎裂。露出其后悬浮的核心处理器——通体鎏金,壶嘴朝天,内壁密密麻麻刻满“懒”字真言,与太子随身携带的夜壶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十倍。
“所以说,整个系统的核心,就是个加长版夜壶?”燕无过扶额,“我爹拼死保护的阵图密钥,就为了镇住一个巨型尿壶?”
“不。”铁浮屠盯着处理器底部,“那不是尿壶。”
他指向壶底一圈暗纹。唐十九立刻凑过去,强迫症发作般一根根数起来:“三百六十五道刻痕……每日一道……记录的是……睡眠时长。”
“所以太子不是使用者。”燕无过猛然醒悟,“他是养料。他睡的每一刻,都在给系统充电。”
系统水母突然剧烈抖动,触须疯狂拍打空气:【警告:检测到原始宿主数据暴露】
【启动尊严保护协议】
【播放黑历史片段:赵无极,七岁,尿床事件,持续时间:47分钟】
“别播!”燕无过大喊。
可已经晚了。
金光一闪,半空中浮现出一个胖乎乎的小太子,正抱着湿漉漉的被子嚎啕大哭。画面角落,年幼的燕无过穿着小道袍,蹲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一脸嫌弃地扇着风。
“这味儿太冲,影响我打坐。”小燕无过嘟囔着,顺手把蒲扇塞进小太子怀里,“给你,扇快点。”
画面定格。
燕无过愣住:“等等……我小时候认识他?”
“不止认识。”铁浮屠低声道,“你们一起在少林寺当了十年和尚。他被逐出师门那天,你还在藏经阁外烧了三天纸钱,说‘兄弟,一路走好,记得托梦告诉我勤政箴言怎么抄完’。”
“所以……”燕无过低头看着自己手,“我爹留下的密钥,Y-01编号,不是随便给的?”
系统水母沉默片刻,触须缓缓拼出几个字:【宿主燕无过,系统第108代测试员】
【初始绑定时间:出生当日】
【备注:唯一能触发“破而后立”的变量】
“也就是说……”陆凌霄咽了口唾沫,“从你娘怀你那天起,你就被预定了?”
燕无过还没回答,处理器突然嗡鸣,壶嘴喷出一道金光,直射向他胸口。
他下意识抬手去挡,却发现掌心多了一道灼痕——正是小时候被系统标记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与处理器共鸣,发出微弱的光。
“原来如此。”他喃喃,“我不是后来者。我是……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