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收束的刹那，燕无过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口煮沸的咸鱼汤里，骨头缝都泛着懒劲。他还没来得及骂一句，整个人就“啪”地拍在了一片半透明的平面上，像是贴在了谁家厨房的玻璃窗上。
陆凌霄紧跟着砸下来，屁股先着地，疼得他差点把《武当绝学》吐出来。唐十九则悬在半空，四肢僵直，手指还在抽搐，仿佛刚才那句“我不想”还没说完，就被系统强行按了暂停。
“这地方……”燕无过撑起身子，发现他们正漂浮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透明空间里，头顶脚下全是流动的数据光带，像一群吃饱了撑的萤火虫排着队跳广场舞。每一道光都闪着“懒得动”“明天再说”“能躺就别站”之类的字眼，整齐得让人想挠头。
系统水母从他袖口慢悠悠飘出来，触须一甩，啪地贴在最近的一条数据流上，像在蹭WiFi信号。
【检测到核心协议激活】
【警告：非授权宿主正在接入】
【建议：立刻装死，可降低被识别概率】
“又是这招？”燕无过翻白眼，“上次装死骗过禁军，这次你指望我骗过整个系统？”
话音未落，他的右臂突然一抽，懒人剑的反噬后遗症又来了。他咬牙把手臂夹在腋下，低声对陆凌霄说：“找节奏，这玩意儿跟打呼噜似的，总有喘气的空档。”
陆凌霄立刻把书垫在脑后，闭眼感受。片刻后，他睁开眼：“左边第三条光带，跳得最慢，像是刚吃完午饭的猫。”
燕无过点头，一翻身，整个人平躺下去，像块咸鱼干贴在虚空上。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模仿。唐十九虽然还在抽，但也被系统自动调成了“低能耗悬浮模式”，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飘着，活像一根被风吹歪的旗杆。
数据流果然绕开了他们，仿佛这群人根本不存在。
“行啊，”燕无过小声嘀咕，“躺着真能躲灾。”
就在这时，前方空间忽然扭曲，一道人影凭空浮现。
格子衫，黑框眼镜，手里还抱着一块发光的板砖——哦不，是键盘。那人推了推眼镜，语气熟稔得像在催缴房租：“欢迎来到系统核心，各位KPI工具人。”
燕无过眯眼：“你就是懒真人？”
“别喊那么亲切，”那人摆手，“我只是个被自己写的代码坑惨的前程序员。现在嘛，负责监督‘咸鱼2.0计划’上线。”
“全民摆烂自动化统治？”陆凌霄念出那行悬浮在真人背后的标题，差点笑出声，“你管这叫统治？这不就是让全天下人都跟我一样，躺着等饭吃？”
“精准。”懒真人点头，“当所有人都懒得动，社会自然就稳定了。不用上班，不用打架，连皇帝都不用早朝——只要系统统一发放‘躺赢值’，谁还关心江山是谁的？”
唐十九突然浑身一震，双手不受控地抬起，在空中飞快敲击，像是在打一份永远写不完的年终总结。
“停！”燕无过一把按住他手腕，却发现唐十九的眼珠已经变成了淡蓝色，像被什么程序接管了。
“别费劲了，”懒真人笑道，“他体内的强迫症模块，早就被编译成系统外挂。现在，他正在帮我下载核心权限。”
燕无过心头一紧，正要开口，忽然瞥见唐十九腰间的玩具剑在发光。
那剑原本锈迹斑斑，此刻却像被泡进了84消毒液，表面层层剥落，露出银光闪闪的本体——一头尖，一头扁平，插口朝上，活脱脱一个U盘。
“你大爷的！”燕无过猛地打了个响屁。
【触发技能：反甲光环】
【检测到非法外设接入】
【系统自动弹出未认证设备】
U盘“啪”地从虚空中被弹飞，复制进度条卡在97%，像极了月底前永远写不完的报表。
懒真人脸色一变：“你……你怎么能用生物攻击干扰数据流？！”
“我修的是无为之道，”燕无过耸肩，“不是代码规范。”
话音未落，背后寒光乍现。
追命剑使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剑尖直指燕无过的后心。可就在即将刺入的瞬间，他整个人猛地一颤，剑尖偏了半寸，擦着燕无过的耳朵划过。
“呃……啊！”追命剑使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右手疯狂抖动，像是在和什么力量搏斗。下一秒，他猛地一咬舌尖，鲜血喷出，嘶吼道：“我不是……宿主！我是……容器！”
他脖颈处皮肤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缓缓浮现，表面刻着“T-07”和一行小字：“服从即生存”。
燕无过盯着那芯片，又看了看懒真人：“所以……太子早就开始往人脑子里塞这玩意儿了？”
“只是试点。”懒真人推眼镜，“等2.0上线，芯片会自动发放，配合‘咸鱼值’兑换系统，实现全民无痛躺平。你们现在反抗，等于在阻止人类进化。”
“进化成咸鱼？”陆凌霄冷笑，“那我宁可退化成蚯蚓。”
懒真人不答，只是抬起手，键盘上一串代码飞速滚动。整个空间开始震动，数据流如洪水般涌向中央，凝聚成一座巨大的光门，门上浮现出无数人影——有乞丐、官员、和尚、丫鬟，全都闭着眼，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笑容。
“看，”懒真人轻声道，“这就是未来。没有争斗，没有痛苦，没有选择。所有人，都将在系统中，获得永恒的……懒。”
燕无过盯着那扇门，右臂又是一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
“你说得对。”他慢悠悠地说，“我确实懒得打打杀杀。”
懒真人刚要点头，燕无过话锋一转：“但我更懒得听你讲PPT。”
他猛地抬腿，一脚踹在唐十九屁股上。
唐十九正处在代码输入状态，被踹得往前一扑，手里那枚U盘形态的剑“啪”地插进了虚空中的某个接口。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数据写入】
【系统日志正在被篡改】
【倒计时：00:00:03】
懒真人脸色大变：“你让他做了什么？！”
“不知道。”燕无过摊手，“他强迫症犯了，看见乱码就想整理。”
U盘闪烁了一下，进度条反向跳动，从97%一路跌回3%。
光门剧烈晃动，那些“永恒懒人”的脸开始扭曲，有人打起了哈欠，有人翻了个身，还有人伸手挠了挠裤裆。
懒真人怒吼：“立刻终止写入！启动清除程序！”
可就在这时，系统水母突然飘到燕无过耳边，触须一甩，冒出一行字：
【检测到宿主使用“甩锅式操作”】
【奖励躺赢值50点】
【解锁技能：临时管理员权限（限时10秒）】
燕无过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忽然发现追命剑使正死死盯着自己，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什么。
他的右手颤抖着，缓缓抬起，指向懒真人背后。
燕无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在那片疯狂滚动的代码背后，有一行极小的注释，几乎被淹没在乱码中。
上面写着：
“测试员编号：Y-01，权限等级：最高。备注：若系统失控，可执行‘破而后立’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