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的脚刚停在门槛外，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骨头，直挺挺地栽进屋来，嘴一张，喷出一口黑血，腥得能熏倒墙角的老鼠。
燕无过一个翻身从书桌底下滚出来，蒲扇“啪”地拍在王麻子太阳穴上，扇骨还嘀咕：“妈的，这届宿主怎么跟催命符似的，动不动就吐血？”
陆凌霄蹲下，手指搭在王麻子脖颈，眉头一跳：“脉搏断了三拍，又续上了，跟打嗝似的。”
司徒喵凑近一瞧，冷笑：“不光打嗝，还带印花。”她指尖一挑，王麻子衣领下滑出一道红印，弯弯曲曲，活像条咸鱼在脖子上晒太阳。
燕无过盯着那印记，忽然觉得腰间痒痒挠一阵发烫。系统水母从他耳朵里“哧溜”冒出来，只剩半截身子还在滴水，触须抖得跟筛糠一样：“检测到宿主精血流失超标，建议立即伪造血样——别问我怎么造，你们人类不是最爱骗人吗？”
“我骗人？”燕无过瞪眼，“我连说书都只讲老掉牙的段子，从不加戏！”
“那你现在演个垂死挣扎。”司徒喵顺手从鞋里掏出一只蝎子，捏碎，混着几滴绿油油的毒液塞进陆凌霄刚翻出的药丸里，“含住，咬破，就能滴出跟真的一样的血——就是味道可能有点像臭豆腐泡醋。”
陆凌霄把药丸递给燕无过：“你先来。”
“凭什么我先？”
“因为你刚才血滴得最欢。”
燕无过翻白眼，咬破药丸，舌尖一麻，立马捂住胸口，抽着冷气往后倒：“哎哟……我这五十年阳寿……就这么……没了……”说着还真流了两滴血，顺着下巴滴在《乞丐行为规范手册》封皮上，字迹“要饭的规矩第一条”被血晕开，像条歪脖子蚯蚓。
水母触须一卷：“伪造成功，系统误判率提升37%。建议下次吐血前先漱口，别把毒药渣吐出来。”
话音未落，墙外“轰”地一声，半座盟主府塌了，瓦片飞得像过年放的爆竹。
烟尘里，太子赵无极慢悠悠踱进来，手里拎着鎏金夜壶，壶嘴还冒着红光，像是刚烤完火。
“燕无过。”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你这盟主当得不太合格啊，血都滴到手册上了，也不擦擦。”
燕无过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痒痒挠“唰”地展开，变成一面画着咸鱼的破布盾，挡在身前。冲击波撞上盾面，咸鱼尾巴抖了三抖，盾没碎，但扇骨当场骂街：“我顶你个肺！下次换铁的！”
司徒喵二话不说，绣花鞋甩手就扔。鞋底“哗啦”散开，一群活蝎子“嗖”地扑向夜壶缝隙，钳子咔咔直响，硬是把壶嘴的赤光搅得忽明忽暗。
“十息。”她冷冷道，“够你们滚了。”
陆凌霄一把抄起陈睡睡的棺材，扛肩上就跑。燕无过拽起王麻子，拖着就往外冲。刚到门口，余光瞥见太子嘴角一勾，夜壶“嗡”地一震，第二发激光擦着耳根飞过，把门框炸成了一堆木屑。
“他这是拿夜壶当火铳使！”燕无过骂着，一头扎进巷子。
七拐八绕，躲进一间破庙。陆凌霄把棺材放下，司徒喵追进来，鞋里蝎子少了一半，正拿发簪给剩下的顺毛。
“那壶是阵图核心。”燕无过喘着气，“他能用，说明……他权限不比我低。”
水母从他耳道探出头：“更糟。他不是用户，是管理员。”
正说着，棺材“咚”地一震，盖子上指甲划拉声响起，歪歪扭扭刻出八个字：“投影非虚，血祭即启。”
“陈睡睡？”陆凌霄掀开一角，看见他双眼紧闭，嘴唇发紫，手指还在哆嗦。
“脚心。”司徒喵踹他一脚，“按脚心，老规矩。”
陆凌霄盘腿坐下，太极拳式一推一拉，陈睡睡脚心泛起青紫，忽然“呃”地一声，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苗疆……蛊窟……三十六时辰……血祭倒计时……”
“还剩多久？”燕无过问。
“三十五个半。”水母触须一抖，突然投影出一片模糊画面：无数人跪在地上，脖颈都印着咸鱼，抬头望着天空。一尊巨大的夜壶悬浮云端，壶口喷出赤雾，像血雨一样落下来。
画面一闪而灭。
“就这？”燕无过皱眉，“连个预告片都放不全？”
“内存不足。”水母委屈，“刚才被激光扫到，掉了一块数据。”
司徒喵盯着那画面消失的地方，忽然道：“你们发现没？那些人跪的方向——全是苗疆。”
燕无过一愣。
陆凌霄缓缓抬头：“阿蛮在那儿。”
水母触须一缩：“警告，检测到高维信号波动，来源：未来瘫子江湖。咸鱼投影，正在加载……”
话没说完，陈睡睡猛地抽搐，指甲在棺盖上又划一下，只留下一个“启”字的最后一捺，像刀锋劈进木头。
燕无过低头，看见自己指尖还沾着伪造的血，绿中带黑，正顺着掌纹往下滴。
滴答。
落在蒲扇上，扇骨骂了句脏话，然后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