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报风波过去两周后,陈浩接到了张教授的电话。
“下周三有个论坛,跟我去一趟。”张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简洁。
“是什么性质的论坛?”
“城市发展研讨会,会有很多企业家和官员参加。对你有好处。”
陈浩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场合往往能接触到更高层面的信息。
周三下午,陈浩跟着张教授来到浦东的香格里拉酒店。会议厅里坐满了西装革履的商界人士,不少都是他在财经新闻里见过的面孔。
“小陈,那边那位是沈南朋。”张教授朝角落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示意,“做房地产的,这几年发展很快。”
陈浩看过去,沈南朋正和几个人谈笑风生。此人在业内名气不小,从小包工头做起,现在手里掌握着数十亿资产。
论坛的主题是“新时代下的城市改造与发展”。几位学者和官员轮流发言,谈到了旧城区改造、产业转型等话题。陈浩全程认真记录,脑子里飞快运转。
根据他重生前的记忆,明年上海会启动一轮大规模的旧城区改造计划。但紧接着,房地产政策会收紧,不少激进扩张的企业会在那场风暴中倒下。
沈南朋现在做的就是旧城区改造项目,而且投入很大。如果不及时转型,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茶歇时间,张教授带着陈浩走到沈南朋面前。
“老沈,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学生,陈浩。”
“哦?”沈南朋打量着陈浩,“就是那个上了招生简章的小天才?”
“侥幸而已。”陈浩谦虚地说。
“年轻人不要太谦虚。”沈南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有机会来我公司看看,我们正缺有眼光的年轻人。”
“沈总客气了。”陈浩顿了顿,“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哦?说来听听。”
“刚才听专家们讲旧城区改造,我想起最近看的一些经济学论文。”陈浩斟酌着说,“论文里提到,当政策风向转变时,企业的应变能力往往决定生死。”
沈南朋眼神一凝:“你是说…”
“我只是个学生,不敢妄谈。”陈浩笑笑,“但张老师常说,做生意要看大势,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利润。”
这话说得很含蓄,但沈南朋是什么人?商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年,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有意思。”沈南朋递上名片,“小陈,有空多联系。”
论坛结束后,张教授拍了拍陈浩的背:“你小子,话说得挺有分寸。”
“我只是实话实说。”
“不过你说的没错。”张教授叹了口气,“现在很多企业都在疯狂扩张,根本不考虑风险。早晚要出事。”
一周后,陈浩在财经新闻里看到,沈南朋的公司突然宣布战略转型,将主营业务从旧城区改造转向商业地产和产业园开发。
业内一片哗然。很多人都在猜测沈南朋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
而那些之前照猫画虎抄袭陈浩投资策略的人,此刻还在大举投入旧城区项目,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三个月后,政策果然收紧。
几家激进扩张的房地产公司瞬间资金链断裂,老板们连夜跑路的跑路,跳楼的跳楼。其中就包括那个曾经嘲笑陈浩“运气好”的周老板。
周老板破产的消息传出后,陈浩正在图书馆看书。室友打来电话:“浩哥,你听说了吗?那个周老板破产了!”
“嗯,听说了。”
“活该!谁让他之前抄袭你的策略还不知收敛。”室友幸灾乐祸,“听说他现在欠了十几个亿,房子车子全被查封了。”
陈浩没说话。商场如战场,他早就看透了这些。
倒是沈南朋,因为转型及时,不但躲过了这场风暴,还趁机收购了几家倒闭公司的优质资产。
一天晚上,陈浩接到沈南朋的电话。
“小陈,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沈总,我只是个学生…”
“别客气。上次你的提醒,让我少亏了几个亿。这顿饭必须吃。”
第二天傍晚,陈浩来到外滩的一家私房菜馆。包厢里只有沈南朋一个人。
“来,坐。”沈南朋给陈浩倒了杯茶,“今天就我们两个,随便聊。”
菜陆续上来,都是精致的本帮菜。
“小陈,实话跟你说,当时你那番话,我没完全听懂。”沈南朋夹了口菜,“但我琢磨了一晚上,觉得你是在提醒我风险。”
“我只是学生,没那么多弯弯绕。”
“正因为你是学生,说话才更真诚。”沈南朋笑了,“那些所谓的专家顾问,每天就会拍马屁。真遇到事,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陈浩默默喝茶。
“你知道吗?当年我刚做生意那会儿,也遇到过一个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沈南朋眼神有些飘忽,“他当时提醒我,做生意要留后路。可惜我没听,结果差点破产。”
“后来呢?”
“后来他出国了,听说在硅谷混得不错。”沈南朋举起茶杯,“所以这次,我听你的。”
两人碰了碰杯。
“小陈,你今年多大?”
“十八。”
“十八岁就有这样的眼光,不简单。”沈南朋感慨道,“我十八岁那会儿,还在工地搬砖呢。”
“每个人的起点不一样。”
“说得好。”沈南朋放下筷子,“小陈,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暂时还在摸索。”陈浩如实说,“不过我想做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事,而不仅仅是赚钱。”
“有价值的事?”
“比如帮助更多的人,推动社会进步。”陈浩顿了顿,“钱只是工具,不是目的。”
沈南朋盯着陈浩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小子,说话还挺像张老头。”
“张老师确实教了我很多。”
“你知道吗?很多年轻人,一旦赚到第一桶金,就开始飘飘然。”沈南朋给陈浩添茶,“但你不一样,你很清醒。”
“可能是因为我见过太多起起落落吧。”陈浩想起重生前的种种,“财富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脚踏实地,才能走得长远。”
“这话我爱听。”沈南朋举起杯子,“来,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成为像张老那样的人。”
“我敬您。”陈浩端起茶杯,“也祝沈总的事业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