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朋看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什么：“行，等会儿。”
沙龙结束后，两人来到酒店的休息区。
“说吧，什么事。”沈南朋点了根烟。
陈浩组织了一下语言：“沈总，您觉得现在这个市场怎么样？”
“还行，虽然政策收紧了一些，但长期来看还是有空间的。”沈南朋说得很笼统。
“可是旧城区改造项目一旦启动，很多区域的规划都要重新调整。”陈浩顿了顿，“到时候手里压着存量项目的，恐怕会很被动。”
沈南朋吸了口烟，没有接话。
“张老师前段时间跟我说过一句话。”陈浩继续说，“做投资要学会见好就收，该转身的时候别犹豫。”
这话说得很隐晦，但沈南朋听明白了。
他盯着陈浩看了几秒钟，突然笑了：“你小子，才十八岁吧？”
“十八。”陈浩点头。
“十八岁就懂得给我这个老家伙提醒，胆子不小。”沈南朋弹了弹烟灰，“不过，你说得有道理。”
他站起身，拍了拍陈浩的肩膀：“回去告诉张教授，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一个月后，旧城区改造的具体规划出台，市场一片震动。很多开发商手里的项目因为规划调整，直接被套牢。资金链本来就紧张，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而沈南朋，早在规划出台前半个月，就已经开始大规模出售手中的存量项目，回笼资金。等规划落地，他已经基本完成了转型，把重心转移到了旧城区改造相关的配套产业上。
市场上很多人都在猜测，沈南朋怎么会突然转向。有人说他消息灵通，有人说他运气好。但沈南朋自己心里清楚，这次能躲过一劫，全靠那个十八岁的小子提醒。
最惨的是那些之前跟风抄袭陈浩投资策略的人。他们只学到了皮毛，没有真正理解背后的逻辑。陈浩当初投资的项目，都是经过详细调研和风险评估的。而他们只是看陈浩买什么，自己就跟着买。
结果这次旧城区改造一来，很多项目直接崩盘。有个姓李的老板，之前还在各种场合炫耀自己“和陈浩英雄所见略同”，现在破产了，公司都被拍卖了。
消息传到陈浩耳朵里，他只是摇了摇头。投资这种事，从来不是靠模仿能成功的。
十一月初，市政府举办了一场旧城区改造项目的招商宴会。陈浩作为张教授的学生，也受邀参加。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都是上海商界的精英。陈浩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年轻。
“陈浩！”沈南朋远远就看到了他，走过来主动打招呼。
周围的人都有些意外。沈南朋可是出了名的高冷，很少主动和人套近乎。
“沈总。”陈浩礼貌地点头。
“来，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沈南朋拉着陈浩走到一群企业家中间，“这位是陈浩，张教授的得意门生。别看他年轻，眼光毒着呢。”
那些企业家看陈浩的眼神都很复杂。这段时间陈浩的名声传得很广，有人佩服，也有人不服气。毕竟才十八岁，凭什么？
“沈总过奖了。”陈浩说得很谦虚，“我就是跟着张老师学习，运气好而已。”
“运气？”沈南朋笑了，“我这行干了三十年，见过太多靠运气赚钱的人。但运气这东西，不可能次次都站在你这边。”
他转向其他人：“告诉你们，上次要不是小陈提醒，我这次也要栽。”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沈南朋居然会说这种话？
一个姓王的老板忍不住问：“陈浩，你是怎么判断出旧城区改造会有这么大影响的？”
陈浩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多看政策文件，多分析数据。政府的动向都写在文件里，只是很多人不愿意花时间去研究。”
“说得轻巧。”另一个老板酸溜溜地说，“那些文件我们也看，怎么没看出来？”
“可能是角度不同吧。”陈浩没有正面回应，“我学的是管理，比较注重宏观分析。”
宴会进行到一半，沈南朋拉着陈浩来到阳台上。
“小陈，今天叫你出来，是想和你聊聊。”沈南朋点了根烟，“你今年多大来着？”
“十八，刚上大一。”
“十八岁。”沈南朋吐了口烟圈，“我十八岁的时候，还在工地上搬砖。”
陈浩没有接话，等着他继续说。
“这些年我见过很多聪明人，也见过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沈南朋转过身，看着陈浩，“但像你这样的，真不多。”
“沈总，您……”
“别急着谦虚。”沈南朋打断他，“我说的是实话。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陈浩摇头。
“不贪。”沈南朋说，“你现在已经有几百万资产了，完全可以大干一场。但你没有，你知道自己的分量，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份清醒，很难得。”
陈浩听出来了，沈南朋这是在点拨他。
“另外，你跟着张教授学习，这条路选对了。”沈南朋继续说，“商业圈子里，关系和实力同样重要。你有张教授这层关系，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我明白。”陈浩点头。
“不过，你也要记住一点。”沈南朋突然严肃起来，“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别因为年轻就心软，该狠的时候要狠得下心。”
这话说得很重，陈浩听出了背后的含义。
“谢谢沈总指点。”
“指点谈不上，就是看你小子顺眼，说几句实话。”沈南朋笑了笑，“后浪推前浪，这是规律。我现在五十多了，还能再拼十年。你才十八，未来是你们的。”
他拍了拍陈浩的肩膀：“好好干，我很期待，有一天能在山顶上和你相遇。到那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
陈浩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情绪。这不是长辈对晚辈的鼓励，而是一个成功者对另一个潜在成功者的认可。
“我会努力的。”陈浩说。
“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沈南朋问。
“跟着张老师做几个公益项目。”陈浩说，“商业投资只是一方面，我想多学点东西。”
“公益？”沈南朋有些意外，“你小子倒是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