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他们看不起商人呗，自先秦重农抑商以来，士农工商的地位阶层已经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他们个个都是贵族，肯定不齿于做商人。”
陆氏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中一条，还有一条你要知道，树大招风啊！别看我们曹家也是宗室，你父亲和陛下的关系也不错，但自古无情帝王家，如果再这样下去，等有一天陛下觉得他掌控不住你了，你觉得你会有好下场吗？”
“娘，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谁知陆氏冷哼一声，“差不多十年前吧，那时候当今陛下刚刚被封为五官中郎将，他准备宴请自己的好友和下属们吃饭，但又没有那么多的钱，你子廉叔祖当时就已经是巨富了，陛下便找到他们家，然而你子廉叔祖是一个钱也借给陛下，让陛下吃了个闭门羹。”
“这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但以当今陛下的性格，一定会怀恨在心。他和太祖不一样，太祖最看重人才，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所谓，但当今陛下心胸和气量都不如太祖。你就看着吧，陛下早晚会那这件事找你子廉叔祖的不痛快。”
叶凡将信将疑，“可是这和我应该没啥关系吧？我每年还要给陛下付五十万的租金呢！”
“五十万？”陆氏也吃了一惊，“这么多？”
叶凡点了点头，陆氏却皱眉道：“那就更严重了，陛下见到这五十万，就会怀疑你是不是挣了五百万，甚至更多。”
不知道为什么，包括母亲在内，已经有好几个人跟叶凡说过什么树大招风的事儿了。
叶凡不能理解，难道凭自己的能力挣点钱，就这么难吗？
见母亲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叶凡不想让她太过担心，便出言劝慰道：“母亲大人，我会好好考虑的，您先回去歇着吧！”
陆氏白了一眼叶凡，又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那就等你爹回来，我让他跟你说吧。”
说完，也不等叶凡接话，就自顾自的开门走了，寒风从门缝中钻进来，叶凡不禁打了个寒颤。
邓艾一家暂时居住在西明门外的一处宅子，这是叶凡为他们租的，大小也正合适。
腊月底，邓艾回来之后，先是去龙门山的几间公司盘了盘账，又去国子学的工地看了看，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陪着妻儿老小。
妻子李氏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而且烧的一手好菜。
邓艾和女儿妞妞之所以那么痩，完全是因为之前的贫苦，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不，自打搬过来之后，家里一应吃穿用度，全由叶凡派人送来，一两个月的功夫，妞妞的脸肉眼可见的圆了起来。
邓艾每天在家，最喜欢做两件事，一是坐在桌前翻阅古今书籍，不管是韦编三绝的竹简，还是叶凡发明的新式线装书，都逃不过邓艾的手掌心。
另一件事，就是陪着女儿，不管是出去钓鱼，还是帮妻子生火，亦或是做些木工活，都会将女儿带在身边。
邓艾的老母亲有些不愿意了，之前因为家里穷，养活不起，现在条件好了，总该给自己个机会，抱抱孙子吧？
为此，李氏这段时间，都不敢抬头看婆婆，生怕婆婆不开心，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初二这天早上，邓艾像往常一样起床练功，这习惯，他已经保持了很多年。
没练多久，屋里传来李氏叫他吃饭的声音，邓艾应了一声，便收起招式，准备进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敲门声，邓艾便上前去开门。
来者是蜂窝煤加工厂的生产组长孙大头，脸红脖子粗的，一看就是刚跑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厂里出什么事了？”
孙大头一边摆手，一边大口喘着气，半晌才开口说道：“总指挥，不是出事了，而是没货了。”
邓艾将孙大头带到屋里，坐在桌前，指了指桌上叶凡派人送来的馒头，“先吃两口，再给我仔细说说。”
“总指挥客气了，小的是吃过了才来的。”孙大头接着说道，“是这样，按照之前公子的要求，各公司都要在腊月二十停工，好让那些工人们回家过年，开工日期则定在上元节之后。可是我们厂的蜂窝煤一直都是供不应求，这一停工，津阳门那边的铺子就没有了货源，没几天就卖光了。”
“我们几个组长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反正公子是按一整月给我们算工钱的，我们回家也没事儿干，不如继续开工，这一下，就干到了腊月二十八才停工。但这寒冬腊月的，家家户户的用煤量都加大了，我们的蜂窝煤一到铺子就卖光，根本都不用搬进仓库。”
“从二十九到今天，已经三天没有货续上了，听说年三十的早上，津阳门外的铺子还排了好长的队，都是来买煤的，铺子的管事应付不过来，找到我们这些组长，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就算我们想做，这矿上没开工，我们也没原料啊！”
邓艾将嘴里的馒头咽了下去，“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下令，让矿场提前开工是吗？”
孙大头点头不迭，“是是是，我和几个小组长都是这么想的。”
“不行！”邓艾摇了摇头，“这规矩是曹公子定下的，我不能擅自做决定，你还是去问问他吧。”
“您是总指挥啊，之前公子说过，以后公司上面的这些事，都交给你处理的。
邓艾看着斜上方四十五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哎呀，邓总，公子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相信你。”
孙大头激动地直搓手，“那邓总就请下令吧，我们争取明天就出产品！”
谁知邓艾摇了摇头，“不，我决定等上元节之后，再开工！”
“啊？”孙大头一脸问号，“这是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那些工人都辛辛苦苦干了一大年，多休息两天怎么了？”
“邓总，那您想让他们休息之前，有没有想过他们自己愿不愿意休息呢？”
“什么意思？”
“我们这些人都是穷苦出身，还有很多是从冀州搬迁过来的流民，如果不是公子安置了我们，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死活呢！”